安雅的办公室自带卧室、小厨房和卫生间。也怪不得这尊全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几个月都没引起怀疑。薇薇安在房间里转了三圈,连卧室的衣柜都打开检查了一遍,愣是没找到任何长得像通道的东西。
这种最高指挥官办公室连接总控制室的通道,通常应用于战时紧急情况,照理说不应该特别高科技。毕竟紧急情况断网断电都是可能的。薇薇安原本想着这可能是个普通的大门和机械升降梯。如果和布兰登的办公室结构相似,通道门口甚至可能有用金属钥匙开的锁头这种古老的物质。
消防图上当然不会有什么密道的存在,可是来安雅办公室之前薇薇安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判断。摸索着房间的边边角角仔细检查了三圈之后,薇薇安开始忐忑起来:难道布兰登叛变之后,帝国已经改变了星舰的设计理念?可是这时候要想离开安雅的办公室再去四层寻求机会,恐怕难度要翻倍。毕竟卫生间里还有个不定时炸弹。薇薇安有点后悔自己没有直接把那个哨兵处理掉,用高腐蚀性液体直接把他冲进马桶。难道真的是太久没执行任务,判断力断崖式下跌不说,还染上了心慈手软的毛病?
薇薇安还没来得及临时想出合适的B计划,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开始震动。上课时间在薇薇安的信息提示白名单里的一共就那么两苗人,都不是啥薇薇安现在想联系的人。她抬起胳膊,看到发信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个激灵。
个人终端投影出裴文初的名字,信息优先级是大红色的极高,要求立即通话。
要搁十多年前,薇薇安执行过许多计划更不周密的任务,计划外命悬一线的大场面见得多了。裴文初这个级别的,还不够她给个正眼。但可能装了十年洋娃娃,再加上最近去裴文初办公室总要哭哭啼啼,胆子随着自己越来越入戏,也变小了。薇薇安深呼了一口气,把心跳速度拉回正常范围,没接。
还没喘口气,裴文初打入了第二个。这个夺命连环call的阵势,让薇薇安产生了自己正出轨的时候伴侣来查岗的错觉。
薇薇安轻轻骂了声“操”。如果没法快速在安雅办公室找到通道,今天这事儿肯定没法善了。这铜墙铁壁无处可躲的星舰,她又是一个人,就算插上翅膀都不可能全身而退。这个任务是实打实的不成功则成仁。她甚至滋生出一点后悔这么早就开始草率行动的情绪。
“后悔”俩字一冒尖,薇薇安真真切切被自己吓到了。这不符合她的职业素养。她的职业性质要求她立刻全情投入解决眼前的困难,而不是追忆之前的计划失误。
几秒钟后,薇薇安渐渐找回点年轻时候的感觉,屏息凝神,重新检查安雅的办公室和卧室,不断告诉自己:“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你一定错过了什么细节。”
安雅床头的一只水杯吸引了薇薇安的注意。
她还记得第一次意识到沈昱和安雅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是因为在阿尔法新闻里看到安雅病床床头一闪而过的蓝色小鱼陶瓷水杯。水杯的形状不太规则,看上去像手工制作,从形状到画风都跟沈昱的一只黄色小鸭子水杯极其神似。如果安雅的水杯随身携带,在医院都不用别的,那办公室床头为什么摆着一只平平无奇的金属水杯?
薇薇安皱着眉头走向那只水杯,正要伸手,门外办公桌上的光脑响了起来。机械的女声提示音毫无感情地念道:“裴文初发起通话请求。优先级——最高。”
隔着一道敞开的门,薇薇安和无所事事飘来飘去的安雅的全息投影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全息投影没去接听,而是嘟着嘴偏着头看着薇薇安,仿佛在征询意见。
薇薇安实在不懂做出来这个全息的人是什么恶趣味。这种天真小女孩式的神情出现在安雅的脸上太违和了,和安雅的公开形象,甚至私下形象都大相径庭,就好像是编程的人的恶作剧一样。
不过这种随机冒出来的奇怪想法也就持续了一瞬间。薇薇安这时候哪顾得上想全息到底被编了什么样的奇妙程序?她破罐破摔地跟“安雅”说:“不要接听,等他撤销请求之后发一条文字信息,就说你身体不舒服不想视频,问问他有什么事。”
全息肃正了一下仪容,点点头,恢复了些安雅本人的神气,转身去捣鼓光脑。
薇薇安一秒也没浪费,立马俯身去研究那只水杯。
谨慎地从床上拽了一角床单垫手,握住杯柄,她试图把水杯拿起来仔细端详。这一使力,薇薇安差点闪到自己的老腰,而水杯纹丝没动。就算是目前已知的宇宙中密度最大的非放射性金属实心儿地往模具里怼,都不可能造出来这么沉的水杯。薇薇安一手扶着自己的腰,脸上闪过一个浅笑。她知道自己这是找对地方了。
这个惊喜持续了还不到一秒,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再次出了动静。这次不是震动,而是一阵小电流。个人终端表面上没有蹦出任何消息提醒。
可是薇薇安的脸色比刚刚接到裴文初的电话的时候还难看。她有技巧地触动了几下个人终端,一条没有发件人的消息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