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的,等缓过来,立刻带上人去火车站、渡口等地堵人。
厉少愚洗完澡,换上二哥的西装,终于恢复几分人样。在白瑾衣柜里蹲着,兄妹俩小声小声地说话,直到凌晨三点,外面的的确确是安静了,才爬上窗台准备要走。
白瑾知道他全知全能,临走只是叮嘱:“安全了记得打封电报回来,我替你交给她。”
厉少愚回头,带点有点哭腔:“嗯。”
看准地方猛地一跳,伸手抱住墙外那棵梧桐,顺着枝干滑下去,站在墙根底下对白瑾挥了挥手,见她锁上窗户,不忘抖落一身的灰,匆忙而逃。
大冷天里,大深夜里,街上没人。厉少愚跑过两个街口,看见远处路灯下卖馄饨的小摊旁边停着黄包车,顿时心气大振,过去后不等人吃完,一直催着要去百花洲。
一上车,他的手脚又止不住地抖,心砰砰直跳,简直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他许给车夫两块钱报酬,车夫跑得脚下生风,小半个时辰就到百花洲附近,接连跑过几个巷口,终于看见巷子深处有铺子开门,连忙喊停跑进去,跟老板谈妥后,出动小快艇送他到城外乘船。好在船家常和大船上的人往来,从中调和几句,船员就把他从快艇上接过去。
一夜奔命,厉少愚身体疲惫,精神却极度亢奋,等到开船之时,他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对码头上的阮晓寒挑衅招手。
汽笛声悠悠一响,载他驶向一线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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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白瑾约阿莱去十全街喝咖啡。
闻悉厉少愚逃走,阿莱低着头,含着几分赞许:“他跑得好。”
受表哥之托,白瑾转达道:“聘为妻,奔为妾。那天的话太欠考虑,请你不要记在心上。”
阿莱微微点头,不停地用勺子搅拌面前的咖啡。
好奇归好奇,白瑾并不深究下去。宽慰阿莱以后,顺便为表哥说说好话,聊至傍晚时分各自回家。又过一礼拜,白瑾送来一份电报,只四个字:平安勿念。
阿莱高兴之余,生出新的计划。
他这一走,满城风雨,谣言纷飞。郑家虽已衰落,但厉家夫妇对阿莱一万个满意,暂时愿意自降身价维持婚约。
登门拜访那天,阿莱贴在墙角,听见厉照垣火天火地地骂:“这个倒灶小子,太不像话了!等把他抓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郑叔衡好似不气,又好似气。歪在榻上拿着烟杆,说话声仍然拖得很长:“年轻人就是这样,不撞南墙心不死。等他在外面吃了亏受了罪,就知道回来了。”
厉照垣一时没听出好歹:“亲家体谅是一回事,他出门又是一回事。也不想想,这么做置大小姐于何地?”
郑家夫妇心里明白,要不是女儿劝他,他根本不敢逃。因为心虚,所以懒得计较。
“跑不跑不是大事,只要他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一切好说。”
厉照垣会心:“亲家放心,在订婚宴以前,一定让这小子负荆请罪。”
白灿之也保证道:“等家里安排好了,他亲自去上海把少愚带回来。”
阿莱恰准时机推门进去,站到向青韫身后:“爹,我想去上海。”
郑叔衡猛地坐起来,高声训斥:“你不在家里绣花,去什么上海?你知道人家去上海干什么啊?”
“我知道!他们要去找哥哥。”
阿莱已是一名斗士,盯着她爹,在心里大喊:我不会绣花,我就要去上海!
“你也不看看你伯父伯母都急成什么样了,还胡闹?”
“娘,你让我去吧。”她狡黠一笑:“要是去找到哥哥,我还能帮着厉伯伯劝劝他呢。”
郑叔衡立时火冒三丈,用烟杆猛敲桌腿:“说的什么话,一点家教也没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许去!”
阿莱躲到厉家夫妇身后,对她爹撒娇:“爹,我求你啦,你让我去吧。我比他小,他对厉伯伯耍赖皮,对我好意思吗?”然后看向厉家夫妇:“厉伯伯,你说对不对?”
厉家夫妇心说不错,一个大男人,对着自己娇滴滴的未婚妻,再不回家就纯属不通人性了。思索半晌,都点头:“大小姐说得很是。”随即转向上首:“亲家,大小姐说话可比我们管用啊,要是能把他给劝回来,你们也可更安心吧。”
郑家夫妇心知肚明,她想去上海玩,不关找人的事。转念一想,要是厉少愚真为娶她而不能立业,此后几十年,难免心里有疙瘩。
父母久不做声,阿莱又说:“爹,我保证找到他就回来。”
厉家夫妇也巴望郑叔衡松口。
她真该去,两个人把话说开,回来安心成婚生子。
六只眼睛灼灼注视,郑家夫妇眼神一对,终于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