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形高瘦,穿着一身白色长袍,腰间用一条浅灰色腰带勒出劲瘦的腰身。他没有束发,一头顺滑的青丝垂在身后,其中几缕随着他的步履轻轻晃动,在身后荡起完美的弧度。油灯的亮度不够,加上佑宁有些恍惚,一时看不清来者的面貌。
来人越靠越近。
佑宁的精神一下子全部回笼。她翻身坐起来,抬头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无双的脸。佑宁甚至找不出能形容这张脸的词语或者是诗句。以她浅薄的文化修养,描绘不出他的半分艳丽。
然而,失态是短暂的,佑宁很快就从这惊天的美貌中回过神来,荡漾了一瞬间的理智也同时回归。
其实仔细看,这人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相貌绝世无双没错,可眉眼间藏着一股妖气。
他突然咧嘴朝她笑了一下。
换作常人,只怕要被美色迷晕了头。佑宁不知为何一眼就看见他嘴角处若隐若现两颗犬齿,又尖又利,似乎还泛着寒光,只怕他一口下来,能轻而易举地咬断她的脖子!
这人出现的很诡异。
佑宁立刻联想到昨夜的事。
如果说昨夜的佑宁还会感到恐惧,而此刻的佑宁则完全失去了任何害怕的心。
她的内心甚至涌上了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喜悦和希望。
“你是这山里的妖怪吗?我昨天看见的是你对吧?”等人走到她面前,低头就能看见两人相抵的脚尖,佑宁率先出声问道,“你是来取我性命的?”
她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他的脸上。
来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她狼狈的模样尽收眼底。他的目光从她红肿的额角一路下移到被脓水和血水弄脏的领口。
“我呀……”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如潺潺山泉顺着石壁滴入涓涓溪流,清脆而动听。
佑宁的眼神都亮了几分,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听见了自己想听的话。
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我是来求仙姑怜惜的。”
嗯?
佑宁眼中的希望突然卡住了。
男人却突然顺着床沿慢慢滑坐在地上,将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腿上,丝毫不介意脏乱的地面与她狼狈的衣衫。
“什,什么?”她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又问了一遍。
他稍稍仰头,烛火在他的美眸中跳动,盈盈似秋水。
“我是来求仙姑怜惜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
佑宁一时失语,她垂眸与他四目相对。
他突然抬起手,轻轻触碰她血肉模糊的伤口。佑宁疼得往后一缩。
“别动。”
他出声止住她想要扭头的动作,从地上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动作郑重而轻柔,好像自己面前的是什么宝物。在佑宁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人如此珍重地对待过她。
她眼眶一酸,忍不住呜咽出声,哭泣小声而压抑,听的人心头发紧。
“不要怕,很快就好了。”他轻声地安抚她。
余光中,他的手掌中亮起暖黄色的光晕,在泪水中散开,填满佑宁的视线,温暖且温柔,像一轮旭日驱散疼痛,也驱散了佑宁心头的麻木。
片刻之后,耳边又响起他的声音:“好了。”
佑宁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他。刚一抬头,眉间被人轻轻一点,困意如潮水一般涌来,瞬间将她淹没。
合眼的那一刻,她听见他道:“好好睡一觉,待睡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起都会好起来吗?
*
贞元观访客厢房。
姜文君端坐着一边品茶,一边听着侍女的汇报。
茶水入口,口感欠佳,她微微蹙眉,抬手招了招,一名嬷嬷立刻举着小盏上前来。她将茶水都吐进小盏中,又从嬷嬷手中接过一方丝帕,一边擦拭嘴角,一边道:“依你瞧,她与祯儿有几分相似?”
侍女名叫褚紫,是姜文君派到双生子身旁服侍的宫女。她回答说:“今日瞧着只有三分,只是……”
“只是什么?”
“那位殿下太过瘦弱了些,瞧整体自然与五殿下相差良多,如果单论眉眼的话,这三分就得翻一番了。”
姜文君沉思了一番,道:“今日那小道长不是推荐了临台山日出吗?让她明日寅时来屋外候着吧,本宫也对这金州奇景感兴趣。另外,你说她脸上的伤是御膳司的人干的?找个理由,把人处理了……记得动静小点,这些事,都别让皇上知道。”
“是,娘娘。”
褚紫退出屋子,那嬷嬷开口道:“娘娘 ,您这样做,有些冒险。”
姜文君看着她,脸上挂着哀色,“嬷嬷,你可知我常常梦见那孩子。每次她都带着伤,一个字也不与我说,光是静静地看着我就让我心如刀绞。当年我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