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梦持续了好久。
梦里的小女孩在院子里放烟花,引线燃尽后,星点火束飞快地在夜空中划过一道痕迹,随后在漆黑的夜幕绽放出缤纷闪耀的火光。
身后站着一个为生日宴身着盛装的小男孩,一身小西装,胸口打着黑色的领结,粉雕玉琢的脸蛋如陶玉白瓷,漆黑的瞳孔注视着不远处因看到灿烂烟火而欣喜若狂的小女孩。
客房窗帘拉得紧,暗色的纱帘将窗外的明亮尽数拦去,许盼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掀开眼帘,视线里还是一片模糊,抬手狠狠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切才逐渐清晰。周围冷清的装饰和简约的装修风格,许盼清晰地知道这不是自己家,猛地撑起身子,略带防备地扫视周围的环境。
但慢慢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床头熟悉的烟花形状暖光灯,和墙上复古的挂钟,房间里所有的装饰都在暗示她,她现在在梁随家。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发现自己是在梁随家里的那一刻,许盼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梁随上午没去公司,一直在书房开线上会议。
许盼踩着拖鞋啪嗒啪嗒下楼时,梁随刚煮好粥从厨房里出来,直冲一米九的大高个,简单穿了件圆领卫衣和灰色休闲裤,刘海不加造型,耷拉在脑门上,脖子上挂着围裙,视觉冲击无比强烈。
“醒了?”男人将盛好的一小碗瘦肉粥放到餐桌上,语调不冷不淡。
楼梯上下来的人还有些无所适从,背着手朝他走近两步,“你带我回来的?”
梁随拿着毛巾擦掉手上的水珠,将脖子上的围裙取下一同挂到了厨房,在门框边听见她的话。
“嗯。”
许盼有些不悦,见他不冷不热的样子,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火气,她没有继续走近,垂下眼睫语气淡淡道:“谢谢你。”
不远处的男人没有回话,眉眼深邃,见她站在那一动不动,一时间低笑出声。
听见不合时宜的笑声,许盼猛地抬头看过来,“你笑什么?”
“嗯?”他唇边的弧度还未敛去,眼底清晰可见的愉悦,“过来坐。”
说着,骨节清晰的大掌一把拉开座椅,示意她坐过去。但许盼好像心里有隔应,迟迟未动。
偌大的房子安静地瘆人,许盼仿佛能听见自己凌乱的心跳声,看着他手掌捏着的椅背,心里五味杂陈。
梁随垂下眼睑,面上的星点笑意也被收起,“过来坐,我有话跟你说。”
许盼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衬衫加包臀裙,不过衬衫有些皱了,今天天气比昨天凉,她身上单薄,在这冷清的屋里,感觉脊背也跟着发凉。
盯着男人看了半晌,她才带着点情绪到他跟前坐下。
须臾,视线里出现男人筋骨分明的手背,将瘦肉粥推到她跟前,“喝点粥,养胃。”
垂眼看着陶瓷小碗里的鲜粥,香味扑鼻,看得出来梁随手艺不错,她拿起碗边的小勺,低下头喝了一口,不咸不淡,肉质细腻,食欲在此刻被激起。
“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男人就已经走到她对面坐下,一只手抬到桌上撑着额角,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脑门,一边低睫看着她喝粥,一边缓缓开口:“昨天晚上……”
这四个字传进耳朵里,许盼吓得一哆嗦,指端的勺子啪嗒一声掉进碗里,有些防备地看向他。
梁随浅勾了下嘴角,“昨天晚上你喝多了,说了些话。”
“说了什么?”她重新拾起勺子,但并没有低头喝粥,眼神里又是期待又是谨慎。
对面那人半晌没开口,只淡漠地勾着笑,许盼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没听清。”
许盼觉得他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她紧张的样子好看笑话,毕竟这一年来,她在梁随面前一直都是端着架子,打死不给他好脸色看。现在她态度稍微好点了,这人就开始挑逗她。
“不过这不是我想跟你说的,”梁随手上有些无聊,拿起桌上的装饰品把玩起来,“许盼。”
他很久没叫过她名字了。
是有多久?
许盼都记不清了,大概他们绝交之后,许盼没跟他说过话,他也没再主动唤过她的名字。
彼时眼前的男人已经直起了身子,目光灼灼与她对视。
他又停顿了半晌,良久,许盼才有些恍惚间听见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一愣,“啊?”
梁随倒是有耐心,轻声缓语又说了一遍:“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两人心照不宣想的同一件事,事实上,他们之间也就这么一件事牵绊。
许盼垂下头,胡乱搅动着粥里的肉粒。
“你……”明明之前一直都在期待梁随主动低头道歉,但是真听到他跟自己道歉,许盼又有些不知所措,心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