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暴雨总是来得突然,雷声滚滚,雨势越来越大,路面都是积水,幸好她穿了鞋套,不然这双鞋子肯定就要报废了。
因为雨实在太大,她和容温一人撑着一把伞,往剧院的方向走。
走到半路,她望着路边拿衣服挡雨的行人,忽然在想刚才陆嘉望是怎么离开的,他好像没有带伞,她不记得他离开那会有没有下雨了。
想了好一会,她又晃了晃脑袋。
算了,不想了,就算淋雨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迅速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一看时间,快一点半了。
她一下心急了,因为还有五分钟话剧就要开场,她不自觉就加快了脚步,顺带催促容温。
“完了,快迟到了,我们走快点吧。”
她撑着伞自顾自地往前走,走了好一段距离后,发现容温还没有跟上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突兀地停下来,回头。
大概因为车祸后遗症,他的右腿恢复得并不好,虽然不仔细看和正常人没区别,但快步走时明显很吃力,雨天路滑,他走得更是艰难。
内疚感顿时加倍,叶以蘅撑着伞跑了回来,走近看,她发现容温额头冒出了汗,唇色比刚才苍白了不少。
“对不起,我走得太快了。”
说着,她收了伞,钻进他的伞下,右手搀着他的手臂,说:“我扶着你吧。”
容温摇头,笑着拒绝:“不用,没那么夸张。”
叶以蘅犟了起来:“我就要扶。”
她的手环在他的手臂搀着他,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衬衫,隔着衬衫,她感受着他的体温,还有那蜿蜒盘踞的伤疤。
心软得像一滩水,这一身的伤,她不敢想象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走路速度慢了下来,她抬头想看看他脸色有没有缓和,但雨幕里,她只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淡淡的喜悦蔓延在他眼底。
她愣了愣。
怎么回事,他竟然在笑。
“脚还疼不疼?”她问。
他点头:“嗯。”
“那你还笑,”叶以蘅不由疑惑,“你是真疼还是假疼?”
“真疼,”容温眼底的笑意更浓,看向她握住自己的手,“不过也没那么疼。”
“为什么?”
他意有所指,清澈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身影:“心理作用。”
话剧一点半开始,他们是一点三十八分才到的。虽然迟到了八分钟,不过还好,没错过太多剧情,还能看懂。
这出话剧很火,现场几乎坐满了人,两人的座位靠后排,叶以蘅看了一会,留意到旁边的容温偶尔会伸手去揉腿,她表情变了变。
担心打扰到其他人,她戳了下他的肩膀,用口型问他:“还痛吗?”
容温大概没听清她说话的内容,凑近了些,小声问:“什么?”
舞台的灯光幽暗,说话时他的唇角擦过耳畔,叶以蘅耳
朵麻了一下,如有电流经过。
“没事了。”
她摆摆手,坐正了位置,努力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舞台上。
话剧结束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但天公不作美,走出剧院,外面仍在下雨,叶以蘅原本打算去游乐园的,但看这天气是不可能了。
计划完全被打乱,最后只在附近找了家餐厅吃晚饭,不过还没吃完,叶以蘅就接到了领导打过来的电话,说有个稿子没通过,让她修改一下尽快给她发过去。
约会被迫中止,叶以蘅有点为难,她简单说明了情况,说:“我可能要先回去了。”
“没事。”
容温送她到楼下,一路上他都没表露出任何失望的情绪,她知道这是不想让她内疚,他一向都很照顾她的情绪。
站在楼下,叶以蘅想了想,迟疑着问他:“你要上去坐坐吗?”
“可以吗?”
“当然。”
以前他又不是没去过她家,叶雄健还给他做过照烧鸡翅呢。
容温跟在叶以蘅身后上了楼,她住的楼层不高,在三楼,叶以蘅用钥匙开门,门锁拧开,她敞开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里面有点乱,早上出门太急了,还没来得及收拾。”
而容温走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瓷砖地板上的鞋印,他脚步顿了顿,大概是因为地板拖得太干净,显得这鞋印有些突兀。
从形状来看,很明显是男士的皮鞋。
无由来地,他想起了中午从便利店收银台看出去的那个西装革履的背影,那人脚上正好穿着一双皮鞋,黑色的。
那会他正在收银台结账,许是出自某种直觉,他往门外多看了一眼,那人穿着一身阿玛尼的西装,正站在屋檐下抽烟,从他的角度,他只看到那人的背影,以及拿着打火机的手。
在下雨前,那人已经上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