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旁边的乐正黎吸引,但视线仅仅停留一瞬,就没有再过多去看她。
引路的宫人止步于台阶前,陈秉才旋即展开笑颜,“晏皇子来了,您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禀告陛下。”
晏承阙冲他温和地笑了笑,“劳烦陈公公了。”
乐正黎听见熟悉的声音,不免会抬头去探究一眼。
见果然是晏承阙时,她情不自禁都翻了个白眼。
得宠就是好啊,不用跪就算了,连那狗仗人势的老太监都要客气几分,真是让她好生羡慕。
晏承阙被陈秉才带进了常阳殿后,乐正黎徐徐呼出一口气……她的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在这冰天雪地跪着,即便身体强健,也撑不了太久,乐正黎脑中思索着,该用何种方式拯救自己。
关键是赵烛衾都不出现,纵有万般计策也使不出力。
如附骨之疽的阴寒在逐渐侵蚀她的大脑,就连思考这件事都变得迟钝。
又是半柱香过去,常阳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此时广场上已经倒下一大半的人,他们都是金尊玉贵的皇家子,即便被送来北聿国,也很少会遭受磋磨。
类似这种跪冰的刑法,恐是跪一次就受不住一次。
相比之下,乐正黎还算能挺得住了。
老太监和晏承阙率先退了出来,紧随而至的是赵烛衾和月德。
乐正黎虚弱地抬了下眼皮,视线凝结在赵烛衾身上。
他果然病了,隔着十几阶的台阶,她都能瞧出那苍白如纸的脸色,还有颧骨上明显的薄红。
披着一件黑色大氅,极其厚重,压在肩头仿佛要将这人束缚在其中禁锢而死。
赵烛衾面无表情地睥睨着那些跪在广场中央的人,他偏头咳嗽了两声。
抬手捂唇时,内里朱红的袍袖扫过,红的像血。
“陛下,既然幕后主使都查出来了,那这些质子质女们是否能先行退下?”
晏承阙立在一旁,轻声询问着,既惦念着乐正黎,亦展现出了心善仁慈的性子。
受赵烛衾宠信有很多好处,但同时那些藏在暗处的嫉恨与厌恶也同样分外危险。
他谨学策论,懂得凡事要讲究制衡,绝不会叫某一方倾斜,那将对他无益。
晏承阙同样身为质子,虽然比他们都好过点,但绝对不能把自己推到他们的对立面,这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赵烛衾轻抬眼睑,冷沉地睨他一眼,“为他们求情?”
“并非求情,只是其中无辜之人甚多,承阙心有不忍罢了……还望陛下饶恕臣的多言之罪。”晏承阙低眉颔首,表情略带几分惶然。
“哦,既然你不忍心,那就一起下去跪着吧。”赵烛衾嗓音薄凉。
晏承阙一愣,纵然很清楚赵烛衾就是这种反复无常的性子,但依旧心惊了片刻。
赵烛衾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冷冷哼笑道:“朕与你说笑呢,你自然是与他们不同的。”
这话也不知是出自真心,还是毫不在意地敷衍。
他未做停留,而是缓步往台阶下走去。
跟在赵烛衾身后的月德拎着长剑亦步亦趋地跟着。
赵烛衾身量很高,可又很清瘦,黑色大氅拢在肩头略显宽裕,斜着垂落的下摆拖曳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
他好似已经选中的目标,下了台阶就直奔那人面前。
乐正黎转动着被冻僵的脖子望过去……
毫无防备之际,赵烛衾就已经抽出了月德手中的那柄剑。
锋利的剑刃寒光一闪,刺的她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在阖上眸子后,她听见长剑割开皮肉的声音就接连响起,‘噗嗤’几声,冰冷剑尖便夺取了三四个质子质女的性命。
冷肃的风渐渐刮起,把所有人都完整吞下,鲜红的血液顺着地砖缝隙污染了那些纯白的雪。
除了风声,其他任何声音都消失了。
剑锋上的猩红血液滴滴落在雪上,奏出另一股奇异的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