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即将步入十月,这座城市的气温仍然可以身穿裙装。街上年轻的男女们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无尽的活力与激情。
天朗气清,风和日暖,世界一片明丽。置身于人群中的南栀却只觉整个世界都笼了一层阴霾。
沈妄周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游艇上总共三十二人,大多都被路过的渔船救了,失踪了七人……偏偏其中就有他。
乔硚说是游艇质量问题发生爆炸起了火,南栀总觉得他有所隐瞒。
但她没心思关心,沈妄周确实出事了,知道又有什么用。她又做不了什么,他父母会处理好。
现在过去这么久,其它几家都已经放弃寻找安置了。只有沈家迟迟没有立衣冠冢,坚持在找。南栀没见过他爸妈,但想想也能猜到他们多绝望,唯一的孩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没了。
她不太信奇迹,如今却真的希望奇迹存在。
每天夜里,她都无法控制地想,如果当初能阻止那艘游艇出海,或者能阻止他去……
一想到他特地跑回来跟她说开车注意,她心就像被来回戳似的。
南栀默然提着咖啡穿过喧闹的人流,返回自己的工坊。
白色的木质门前站了一个年轻女人,身着明亮的黄色绸缎裙,亚麻色长卷发拨在右侧肩头,脸戴墨镜,时髦又靓丽,个子极高挑,一眼望去引人侧目。
南栀走到近前停下脚步,将遮阳帽和墨镜都拿下:“飘飘,你怎么来了?“
“找你晚上喝酒去。”厉飘顺手从南栀手里拿过咖啡帮她提着,胳膊揽着南栀肩膀:“别想了宝贝,看你这么失魂落魄的我好难受。”
南栀眼睫微垂了下,“……也没失魂落魄吧?”
该做的事不都在做吗?
两人往里走,工坊里大家这段时间都异乎寻常的安静。
沈妄周家里是国内纺织行业头部数一数二的,那时南栀刚把工坊都弄回国内,各路货源都得重新找,自然找上了他家。
然后开始暧昧,确定恋爱关系,一直到至今他失踪,已经在一起一年十个多月了,成功打破了她有史以来的恋爱时长记录。
沈妄周常来她的工坊,大家都知道他们俩在谈恋爱。南栀已经尽力不把情绪带到这里,但她确实高兴不起来,也无法像往常一样散发那种明快气息。
转了一圈南栀吩咐了句下班早点回去休息,便和厉飘离开。
厉飘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她:“去哪?”
“rose?”
厉飘沉默了两秒,发动跑车。
十分钟后,超跑停在一家木质白标牌上用艺术体写着‘rose'的清吧门口。
这家酒吧已经开了四年多,沈妄周的。
南栀仰头瞧了眼标牌,她喜欢蔷薇,将蔷薇作为品牌标志,她问过沈妄周好几次,他这个rose指的是蔷薇还是玫瑰?都被他糊弄过去了。
此时才六点,天还未黑。这家酒吧位置隐秘,规则奇特。不准搭讪,不准闹事,互不打扰,仅仅作为一个独自沉寂的地方。知道的这儿的人很少,他一直在赔钱开。
南栀不想听调酒师说什么,拉着厉飘在她和沈妄周常坐的地方坐下。
点完酒,厉飘靠过来揽着南栀,心里叹了口气。
“我一直以为你们俩玩玩的……”
大家都在一个圈,不光是她们这边,沈妄周那边兄弟们也都这么觉得,要不是沈妄周出事,厉飘真不知道她家闺蜜竟然认真了!
很不可思议!
一个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至今没断过,恋爱对象如过江之鲫她都记不住!即便和沈妄周比之前最长一段多了几个月,她也没觉得她会认真。
毕竟沈妄周也是出了名的花,交往过的女孩也能排一大溜了。
这俩恋爱经历丰富的人凑一块,就算他们看上去很甜蜜,也没人觉得他俩认真。
南栀接过侍应生递过的酒抿了一口,微蹙起眉,忽的低声开口:
“……去年我们一行六人组队去爬雪山,遇到雪崩了,他没丢下我自己跑。一直拽着我,我跑得没他快,其实有点拖累他。”
“我们俩被雪冲击跌落半崖,在断层处等救援,到后半夜很冷很冷。他说他以前经常冬泳,耐冻,强硬把外套裹在我身上抱着我。”说到这儿,南栀嗓音有些许哑:
“当时我就想,这次恋爱我要比之前每一次都更认真。”
她阖上双眸猛灌了一大口酒,嗓子里一片灼炙,漫延到胃里。
“飘飘,我第一次遇到能在生死之际保护我,甚至能放弃生命的。我后来才知道他骗我,他根本没试过什么冬泳。”
厉飘母胎solo至今,对恋爱完全不开窍的她,注意力半点没放在南栀心动不已的绝美爱情上,她:“太恐怖了!你竟然又去爬雪山,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和我说!”
南栀:“……我怕你教训我。”
正要教训的厉飘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儿,“……”
“算了,看你这么凄凉,不说你了。”
“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去了,我已经有心理阴影了。”当时真的是在死亡边缘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