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内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味,与后妃宫中的各类香料味相比,不觉让人神清气爽。院中有小医官翻晒着药材,沈落颜等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人过多的关注。
豆蔻一边引着沈落颜向里走去,一边说道:“娘娘,咱们从这边走,太医院的药大都是给宫里的主子用的,所以轻易接近不得。奴婢得了太医令大人的允许,可以去西偏殿翻看医书,咱们直接过去吧。”
沈落颜笑着点了点头,在豆蔻的指引下向西偏殿走了过去。西偏殿的暖阁是专门用来熬药的,此时暖阁门口正站着一个身姿挺拔,容貌俊秀的小医官。
那小医官远远看见豆蔻,连手里的蒲扇都来不及放下就迎了上来,满面堆笑的说道:“呦,豆蔻姐姐啊,姐姐好久没来了呢,今日可是得闲了呢。这位是……”
小医官目光触及豆蔻身旁的沈落颜,眼底精光一闪,虽不识得沈落颜的身份,但见其衣着华丽气度不凡急忙作了个揖询问道。
豆蔻轻啐了一口说道:“就你机灵,这位是我家娘娘茵淑妃。”
小医官急忙行礼说道:“微臣谢勤见过茵淑妃。微臣有眼无珠,不识得淑妃娘娘,失礼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沈落颜温和的说道:“不知者无罪,起来吧。本宫今日心血来潮,来看看豆蔻说的医书古籍,不影响你们吧。”
谢勤忙让开了路说道:“自然不会,娘娘里面请。”
沈落颜微笑点了点头,扶着豆蔻的手走了进去,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这朋友人倒是不错。”
“娘娘可莫要夸他,他人可贫嘴了呢。”豆蔻轻笑着,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喜悦,很快转了话题道,“到了娘娘。”
说话间三人步入了内殿,只见屋内的紫檀木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在殿中左侧的窗下摆着几张书桌,有小医官正勤奋的抄录着典籍,见到沈落颜亦只是悄然起身行礼,复又坐下奋笔疾书。
沈落颜见状压低了声音,在豆蔻耳边轻声说道:“我们进去看看,轻声些。你有什么想看的就自己去找找,本宫自己转转即可。”
两人脚步轻缓的向内走去,豆蔻走至一个书架旁,取下一本医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阿夏则是跟在沈落颜身后走着,神情有些不耐和厌烦。
沈落颜在书架间转了一圈,随手拿起一本古籍翻阅起来。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扉撒落在沈落颜身上,如云的鬓发间,青鸾宝石金钗在朦胧的光线中熠熠生辉。
随着书页在沈落颜青葱般的指尖轻轻翻动,一片梧桐叶自书页间缓缓飘落,在空中盘旋几转,轻轻落在了书架旁的地面上。
沈落颜上前两步拾起,只见此页扁平舒展,叶上的纹路经脉清晰可见,许是在书中夹的久了,还带着带带的墨香。
沈落颜见这树叶模样煞是好看,不由得捏在指尖轻轻把玩,唇边绽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蓦然抬首间,沈落颜见一清瘦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层层书架后的偏阁门前,那人正是此前见过两面的容予。而他身后的珠帘还在轻微摆动,想是刚从偏阁里面出来。
见沈落颜发现了他,容予也不便直接离去,便敛容上前,在沈落颜身前一丈远处停了下来,躬身行礼:“见过茵淑妃娘娘,还未恭贺娘娘喜得公主。”
沈落颜微微抬手免了礼,笑道:“容公子有礼了,多谢容公子了。”
见容予的目光流连在自己手中的梧桐叶上,沈落颜心念一动:“这是公子的?”
容予轻轻颔首道:“是。”
沈落颜将那片梧桐叶夹回书中,放回了原处:“本宫听豆蔻说太医院医书古籍颇多,一时感兴趣便来看看,不想竟掉落了公子的书签。”
容予眸光蓦地亮了起来,语气间带着些许期盼说道:“娘娘竟对医术感兴趣吗?”
不待沈落颜回答,容予自觉有些失态,忙收敛了情绪,神情多了几分冰冷与疏离:“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娘娘恕罪。娘娘请自便,在下告退。”
容予说完便要离去,反复无常的举动让沈落颜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出言唤住了他:“容公子请留步!此前在韶贵人宫中时,本宫也算是帮了公子,为何今日公子见到本宫便要急急离去呢?”
容予停住脚步,沉默片刻后回过身来说道:“我这样的人……娘娘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沈落颜似是来了兴趣,挑了挑入鬓的长眉,缓缓说道:“公子这话说的不明不白的,本宫很是不解呢。”
容予有些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道:“娘娘身边的豆蔻姑娘常常出入太医院,想来对我的事情也是有所了解的。”
沈落颜神色平淡的说道:“本宫知道,可那又如何?”
容予听得沈落颜的反问不由得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娘娘您不怕我?”
沈落颜浅笑着摇了摇头,眼底满是认真的看着容予,正色说道:“有些话听听也就罢了,如何能当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