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君云逸话还没说完,院内就响起了豆蔻与湘月悲戚的尖叫声。随即君云逸便觉怀中一沉,低头看去,只见沈落颜双眸紧闭,气息微弱,已经晕了过去,身子正直直的向地上滑去。
君云逸再也顾不得处置其他人,将沈落颜打横抱起向皓雪居赶去。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赶回了皓雪居,留守在皓雪居内的众人见到这阵仗也吓了一跳。
君云逸抱着沈落颜直直进了内殿,为避免碰到她背上的伤口,便让她先趴在了床上。可随之入目的是染满鲜血的霜色长裙,君云逸呼吸一滞,又觉掌上黏腻难受,惶恐的低头,手掌上鲜红的血色更是让他眼前一阵眩晕。
君云逸回过神来见宫人都惊愣在当地,厉声喝道:“还不去请太医!”
湘月第一个回过神来向外冲去,迎面撞上了气喘吁吁的豆蔻。
豆蔻扯着一人的袖子喊道:“太,太医令大人到了!”
太医令想是被豆蔻一路拉着跑过来的,不住的喘气,身后还跟着一青衣男子,正是容予。
二人随着豆蔻进了内殿正要行礼,就被君云逸一把扯到了床前:“快看看茵淑妃她怎么样了!”
太医令方才便闻到了殿内弥漫着的血腥味,如今见到沈落颜的模样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动作迅速的上前把脉诊断。
不多时,太医令收回了手,神色悲悯的向君云逸复命:“还请皇上节哀,淑妃娘娘失血过多,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君云逸脑中轰然一响,反应有些呆滞,喃喃的文道:“孩子……你是说孩子?”
太医令叹道:“是,娘娘本身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可月份太小不易察觉。娘娘前些日子劳心劳力,胎像本就不稳,虽是调养过几日,但到底未能安固本源,如今又受伤久跪,这身孕自然是保不住。”
君云逸颤抖的抬起手,看着手上刺目的红色,心中一阵钝痛,抿了抿唇颤声道:“那茵淑妃的身子如何?”
太医令道:“幸而娘娘平日身子还算强健,小产虽对身子有损伤,多细心调养也就无甚大碍了。稍后微臣会开个药方将娘娘体内的残余排出,还请派人稍后去太医院抓药,待娘娘醒了便可给娘娘服用。皇上放心,之后会开微臣也会开其他方子替娘娘调理身子的。”
太医令又接过容予递过的来的一个青瓷药罐放至桌上,道:“这是治外伤的药膏,每日涂抹在伤口上即可有助伤口恢复。如今快要入夏了,天气渐渐炎热起来,需得注意莫要让伤口发炎了。”
君云逸眼底隐隐有水光闪烁,紧紧握着沈落颜的手道:“那便有劳太医令费心了,请一定要治好她。孩子的事,就不要告诉她知道了,免得她伤心难过不利于修养。”
太医令连连点头称是,遂拉着有些失神的容予离去。
出了皓雪居,太医令对着容予嘱咐道:“皇上对茵淑妃很是上心,她的药便由你配吧,这样我也放心些。容予?容予!”
容予回过神来道:“怎么了义父?”
太医令看着容易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蹙眉,道:“该我问你怎么了才是,你在想什么,我与你说话都没有听到。”
容予摇了摇头,太医令却敏锐的察觉了他眉宇间的伤痛,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拉着容予走到角落,正色道:“孩子,你,你不会对茵淑妃有什么想法吧。”
容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太医院见他没有说话只当自己猜对了,急道:“孩子啊,你可不能犯糊涂啊,她可是皇上的宠妃啊!”
容予忙道:“义父,你想多了。儿子知道自己是什身份,茵淑妃几次相助,儿子对她只有感激之情,儿子只是觉得对不起她……”
容予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日太后将太医院内所有太医都召去了建章宫,恰逢茵淑妃身边的豆蔻来请太医找不到人,便让儿子替茵淑妃娘娘诊脉。我,当时是察觉到脉象有异的,可是我不确定,便没有声张。如果当时我说出来了,淑妃娘娘的孩子可能就不会没了。”
容予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声音里却是浓浓的自责与愧疚。
太医令没想到还有这回事,沉默了片刻劝慰道:“这不能怪你,都是造化弄人。”
容予握紧了拳,摆首道:“不!是我怕误诊了会引火上身,这才没有说明的。如果我说了,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至少面对太后的刁难时,淑妃娘娘会另有对策。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太医令抬手抚上他的肩,温言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即便你再自责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你若真觉得愧疚,那便尽好你医者的本分,让茵淑妃早日好起来才是正事。”
容予缓缓抬起头,原本清澈的眸子中是一片混沌,在看见太医令眼中的肯定时缓缓升起一点光亮,逐渐坚定,照亮了他清俊的面容。
太医令见他恢复了往日的振作,欣慰的笑了笑,率先向着太医院走去。容予跟在他的身后,望着他已然有些弯曲的背影,却觉得跟幼时一样坚实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