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清绞着手指在前厅等了半刻钟,那个小厮满脸含笑跑过来,引她去大厅。
她心里舒了口气,神色也轻松起来。看来杭絮对她还是念着些情分的,不然又怎会同意她拜访,也对,那人天真的要命,又怎么会看透自己说的话,那一夜她的咄咄逼人,想必只是杭叔叔教的。
在回廊里转了几个弯,入眼处处都是富丽堂皇的屋宇,琉璃瓦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好不炫目,萧沐清平静的心又翻起波浪,凭什么杭絮能嫁给瑄王,锦衣玉食、富贵一生,而自己却被父亲当作棋子,规定好了未来,一眼可望的凄惨。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她想得入神,连娇美的面容也微微扭曲,前头的小厮突然停住,一声“萧姑娘,到了。”,将她唤回神。
萧沐清掐着掌心,强自定住心绪,走了进去。
阿陵声音一起,杭絮便转头看向门口,那双杏眼弯弯地眯起来,唇角微勾:“姐姐,你怎么来看我了?”
萧沐清先是恭敬地给太后与瑄王行礼,而后才看向杭絮,面容温婉,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太后打断。
“清儿,”太后似笑非笑“你平日不是最重礼仪,怎么今日却出了大错?”
萧沐清心里一跳,面向太后,不动声色,恭敬道:“不知清儿……礼数何处出错?”
“阿絮是瑄王妃,乃是正一品夫人,按理你不该行礼吗?”
太后端坐,平常懒懒眯起的凤眼此刻睨着萧沐清,威严非常。
“阿絮与你是姐妹,心软不想计较,然而我却不能,若是成了习惯,教外人看去,不知要给你萧家的脸面,蒙上多少羞!”
萧沐清吓得脸色苍白,太后这话说得极重,几乎是在指着鼻子骂萧家门风不正。她立刻跪下,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音战战:“太后、太后教训的是,是清儿一时糊涂,失了礼数。”
她又恭恭敬敬地给杭絮行礼:“望瑄王妃不要计较妾的失礼。”
杭絮惊讶的声音响起:“姐姐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她又道:“姐姐不要忧心,我们关系亲近,忘记行礼也是人之常情。”
下了座,把萧沐清扶起来,情态亲密:“若不是听太后提起,我还不知道姐姐对我如此关心,向她嘱咐,怕我不通礼数惹了笑话。”
而此时太后也冷笑着道:“好啊清儿,我原以为你温良恭顺,却不曾想心中竟如此算计!”
萧沐清脸色一白,明白太后方才的下马威因何而起,狠狠掐一把大腿,抬起一双红通通的眼,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清儿不知太后何意,我把阿絮当作妹妹看,因此处处想照顾她一些。”
“向您提起这事,也是因为阿絮即将嫁入王府,怕她的举止丢了王爷的脸面。”
“是清儿考虑不周,才惹了太后和阿絮生气。”
一滴清泪划过脸侧,端的是凄美无比。
太后见她哭得凄惨,心软几分,刚想出声,却被另一人打断。
“本王的脸面,还轮不到你来决定丢不丢。”
一道金石交击般的冷冽声音响起,正是久久未出声的容琤。
杭絮讶然望去,容琤正站起来,向自己走来,直至两人并肩而立。
他的话是对萧沐清所说,眼睛却看着杭絮:“阿絮是我的王妃,何需向人行礼,便是失了礼数,有本王在,又有谁敢置喙?”
杭絮也回望着他,竟无法移开目光,只觉得掌心微微发热。
午后,杭絮打着呵欠醒来,生出几分恍惚之意,直到身旁一个清脆的声音叽叽喳喳响起:“小姐!你怎么还在睡,王爷都在外面等了许久,快快快,我给你穿衣服。”
她还带着几分睡后的怔愣:“云儿,你怎么在这里?”
云儿把她按在铜镜前梳头,嘴巴不停:“我今天一早就到王府了,一直在整理小姐的嫁妆,好不容易得了闲,来看小姐,竟发现王爷一直在门外,问了才知道,他一直在等你醒呢!”
杭絮呆呆“啊?”了一声,脑袋里还没转明白容琤为何要等她,便被手脚利索的云儿推出门外。
她晃了几下稳住身形,抬眼看去,正看见容琤伸了一半想扶她的手。
被她看去,那玉似的手缓缓收回,向上是他的脸,依旧冷冷淡淡,无甚表情。
只是道:“马车上有被褥,你若困倦,可在上面再休息一会儿。”
杭絮摇头:“不必,我睡够了。”
容琤便再无声音,只是她斜望过去,竟觉得这人面上有几分失落。
上了马车好一会儿,杭絮才发觉自己没问两人要去哪,刚想开口,车厢便停止晃动,外头阿陵高声道:“王爷,夫人,到了。”
容琤身量高大,不必加凳,长腿一跨下了马车,杭絮紧随其后,这点高度对她而言不过轻轻一跳,然而容琤却面向杭絮,伸出双臂,像是等着她来依靠。
她略一犹豫,搭上了对方的手臂,借力跳下来。
杭絮理好衣摆,抬头一看目的地,竟愣住了,她原以为容琤带她来的地方会是什么茶楼曲馆,或是成衣铺之类的地方,却没想到出现在她眼前的竟是兵部兵器司的大门。
门的两侧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