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姜月姜月姜月……”
杭絮把这名字翻来覆去念了几百遍,阴暗的情绪如蔓草疯长,假如恨意也能分个排名,那么害死爹爹、杭景、云儿的三人绝对位列三甲。
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晨光破晓,上山的队伍就整装待发,皇帝为了他那还未出生的嫡子,可谓万分尽心,不仅斋戒数日,一身衮服,还要身体力行,顺着阶梯徒步上山。
余下的皇室人员也不好行特权,一个个也老老实实爬山。可毕竟娇生惯养,没爬多久便气喘吁吁,但看皇帝没有休息,也不敢停下,只能硬撑。
相比他们,这点距离对杭絮而言轻松得多,她一个王妃,混在一群女眷中,随她们走走停停,权当郊游。
半个时辰后,前方终于传来皇帝休息的消息,众人不顾形象瘫倒在地,杭絮也席地而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恭敬地呼喊:“杭姑娘。”
杭絮猛然转身,看见一个仆人打扮的瘦小男子,有些惊愕,她常年习武,耳力极强,然而却没有听见这人靠近她的脚步声。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她下了判断。
面上却如常:“何事?”
男子恭敬弯腰:“我家主子二皇子邀你一见。”
骤然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杭絮才想起来,这人虽被皇帝禁了足,但由于祭天,被暂时地放了出来,随他们一齐来了泰山。
她果断拒绝:“不见。”
男子并没有离开,反倒低下身子,用低微的声音道:“主子这回,想同杭姑娘做一个了断,希望杭姑娘不要拒绝。”
杭絮几乎想嗤笑一声,“了断?”她怎么不知道容敏是个如此有始有终之人,但她思绪略转,还是应了下来。
“好,我也想同他做个了断,我歇息一会儿,稍后就过去。”
男子道:“我家主子在东南处两百丈外的杉树林里等杭姑娘。”
说罢,便如游鱼一般,窜进人群,一晃眼就不见了身影。
杭絮却没有像她所说的那般休息,而是去找了云儿,云儿瘫在地上累得脸色通红,看见她气定神闲的模样,羡慕道:“小姐的身体真好,等会去了,我一定要跟着你学武!”
杭絮哧笑一声,忽略她这个立了无数次的誓言,直接道:“云儿,现在我要去办一件事,若是半个时辰后我没来找你,那你就去找我爹爹,让他去东南角两百丈外的杉树林找我,他就在最前面,你知道位置吗?”
云儿点点头,杭絮又让她复述一遍,见完整无误,她放心离开,云儿在后面喊着:“小姐!你还没告诉我要去做什么呢,小姐!”
杭絮一路走着,一路用匕首在树干刻上只有她和父亲才明白含义的记号,她又摸摸袖子,确定里面致人晕眩的药粉没有忘带,放心地舒了口气,
目的地空无一人,杉树林的旁边,是一处悬崖,,杭絮谨慎地没有靠近。
她闭目养神,不过片刻,敏锐地听见身后传来风声,没有睁眼更没有回头,杭絮右手腕轻甩,匕首飞出,响起刺破血肉的声音。
这时她才慢悠悠回头,看见地上躺着一具黑衣人的尸体,心中了然,她知道容敏找她没有好事,却没想是取人性命。
杭絮弯腰,把匕首从那人的心口拔出来,还没来得及擦掉血迹,又有数十道风声从不同方向传来。
她站直身子,嘴角勾起笑容,怡然不惧,匕首在指间翻飞,朗声道:“来吧。”
半炷香后,地上躺满了黑衣人的身体,或死或伤——其中大半都是被药粉迷晕。
杭絮可不是什么莽夫,战场上的阴谋手段,她样样清楚,装作单打独斗,其实背后撒药粉的行径,又算得了什么?
她把地上的身体一个个撕开衣服,想看看里面有什么标识,却一无所获,等翻到最后一具,那人突兀睁开眼,没有半秒犹豫向外爬去。
杭絮几步赶上,把那人踩在地上,还蹬了几下:“怎么,临死脱逃可不是你们死士的风格?”
那人却不答话,只是看着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杭絮心中一跳,捉到一丝异常,来不及反应,就听到轰然的爆炸声,震得她头脑一眩,随即惊恐发现悬崖在几尺外开裂。
不到一瞬,悬崖完全裂开,杭絮身体骤然失重,随着十几具尸体一起掉落悬崖。
头脑空白的一刹那,她终于明白,什么二皇子,什么黑衣人,都是诱饵,这场局中必杀的手段,其实是悬崖底下埋着的黑火药,在适当的时机点燃引线,再让黑衣人引她靠近,确保万无一失。
可笑这黑火药还是她在军中推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