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激动的事。
很多年后,当维斯塔再度想起这个夜晚,总会忍不住唏嘘,有时候命运女神并不吝惜给懵懂无知的人们一些关于未来的提示,可惜他们当时并不明白。
“沙菲克小姐,晚上好,非常抱歉,我没想到这里会有人。”雷古勒斯落下帷幕走了进来,率先开了口,他的语气似乎总是那么温和,“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维斯塔猛地回过神来,脸颊的温度不知道何时悄悄攀高了些,或许是因为在舞会上躲懒被人发现是件相当窘迫的事。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明艳大方的微笑:“并不会,这里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地盘。”
“谢谢。”雷古勒斯笑了笑,帘幕后的光线昏暗,维斯塔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们并肩靠在阳台的栏杆上,透过帘幕的缝隙望着舞池中的景象,中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谁都没有继续开口。
直到一曲结束,或许因为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待在一个狭小空间里不说话却不会感到尴尬的程度,维斯塔和雷古勒斯同时开了口。
“不去跳舞吗?小布莱克先生。”
“沙菲克小姐喜欢跳舞吗?”
这两个不知道称得上默契至极还是毫无默契的问题同时被提了出来,让帘幕后的氛围变得轻松了许多,维斯塔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一声轻笑,接着那个声音说道:“女士优先。”
维斯塔其实说不上喜不喜欢跳舞,像她们这样的孩子,很多技艺的学习绝对称不上为了兴趣,大多只是一种功利的手段,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真心爱上某件被强制要求学习的事情,其实并不容易。
她知道标准答案大概是“喜欢”,但在这片昏暗之中,她却不想再戴着伪装出来的面具了,于是坦诚地答道:“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有些事不得不去做。”
雷古勒斯或许是对她给出的答案有些诧异,愣了一会儿才回复道:“的确,那么作为对你刚才的问题的回答,或许我有这个荣幸邀请沙菲克小姐跳上一曲吗?”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递到了自己面前,维斯塔愣了一秒,却看见雷古勒斯的另一只手似乎已经伸到了帘幕一边,只等她答应以后便掀开帘幕到舞池中央去。
那一刻她忽然为对方的笃定感到了些许气恼,鬼使神差地给出了另一个答案,“不去舞池中央,就在这里,我不喜欢那里的氛围。”
维斯塔不介意他会不会拒绝自己这个不合理的要求,或许她还是因为西里斯·布莱克当初的做法对整个布莱克家族带上了某种偏见。
这种偏见让她有些怀疑雷古勒斯·布莱克的用心——如果他们在这么多纯血家族的人面前合跳了一支舞,又恰好两个人先前一起消失了一段时间,她都可以预料到那时又会有怎样的传言了。
那道目光定格在她身上的时间有些过于久了,久到维斯塔以为雷古勒斯马上就会拒绝,可没想到最后却听见了一句:“那我们或许该庆幸,格林格拉斯家的阳台足够宽敞。”
维斯塔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大概还要加上一条,现在的配乐是一支小步舞曲。”
她对小步舞说不上喜欢,如果真的要从各式各样的舞蹈中挑出一个她更喜欢的类型,那或许还得是华尔兹,但对于他们现在的关系而言,躲在这里跳一曲华尔兹多少有些过于亲密。
维斯塔的手被雷古勒斯握着,他们一起轻盈地跳着,扭动着年轻的身体。
可面对面站着的时候,维斯塔偶尔会忽然觉得他们有点像舞台之外的两个木偶。
她对自己这样天马行空的想法感到奇怪和好笑,毕竟木偶那么笨拙,那么滑稽,显然与她和雷古勒斯并不相像。
一曲终了,维斯塔额头上沁出了一点细密的汗珠,可这时她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帕不知道落在哪里去了。
雷古勒斯似乎并没有看出她的窘迫,他向帘幕外看了几眼,像是发现了什么,说道:“愉快的夜晚,但我想我必须和你告别了——”
维斯塔点了点头,对他说了声“再见”,雷古勒斯转身朝宴会厅内走去,只是在离开之前,他的脚步顿了一下,而后回过头来,从自己的礼服袍里掏出了一方洁净的手帕,“如果你不介意——我并没有用过它。”
维斯塔愣了一下,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雷古勒斯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但不等维斯塔对他道谢,他便轻轻掀开帘幕离开了。
维斯塔攥着那方手帕,脸颊的温度克制不住地灼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