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
乌蒂坐在车架上，脸上的表情止不住地震惊，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远处的南部森林，声音拔高。
“你所谓的准备就是，趁着精灵不注意，偷偷地跑到森林里砍木头？”
“……是。”
梅利安跪坐在下首，底气不足。
此时的梅利安脸上一片青紫，额上更是肿了一个大包。
旁边坐着的是和梅利安一起出去的同族，无一例外地，他们身上都有着被殴打出来的伤口。
乌蒂噎住，他默默地转了个身，背对梅利安等人。
右手抚上额头，“我真该夸你大胆好，还是说你轻率好。”
梅利安羞愧难当，“十分抱歉，让殿下烦心了。”
迁徙的准备是必须的，而物质缺乏的问题十分严重，所以就算得不到精灵种的允许，梅利安也要冒险进去南部森林一趟。
事实上，他们的确没有见到巡逻的精灵种，但却被精灵驱使的林木狠狠地打了一顿。
乌蒂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重新转了回来，“虽然精灵霸道地要霸占森林，但是幸好他们也比海妖仁慈的多，没有把你们杀光了。”
梅利安等人受的都是皮外伤，没有见血，休养个几天应该就能好。
乌蒂冷漠地说：“感叹轻蔑之下的伪善吧，因为这样你们才得以存活。”
听在耳中，梅利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已经开始学习乌蒂教下的剑术了，但显然在短短的几天里，他也没能体悟到其中的皮毛。
他实在是太弱小了，和之前一样弱小。
梅利安低着头：“抱歉。”
乌蒂看见了梅利安低头时露出的发旋，心中闷闷，去南部森林总比他呆在驻地要有趣的多，为什么不叫上他呢，人族的想法可很难猜。
思绪在心里想着，同样的，乌蒂也问出了声。
梅利安懊恼地回答：“乌蒂殿下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如果我们连物资都无法自己准备，甚至需要殿下操心，那实在是太卑劣了。”
他的声音逐渐变小，“殿下的帮助……并不是理所应当的，我们应该为自己的存亡负上责任。”
说得越多，梅利安就越是觉得，会不会被误会他是在怀疑乌蒂的能力，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过于自负了。
梅利安口中发干，抬起头又想补充些什么。
他已经做好了乌蒂责怪的准备，但当他抬头时兀一看见的是乌蒂面无表情的脸。
不，那并不是普通的冷漠，而是喜怒难辨的平静。
沉默的有些过分可怕了。
梅利安心中打鼓，就在他想要磕头谢罪的时候，乌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乌蒂摆摆手，身体笑得抖动不停，眼角也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你在说些什么啊，蠢货。”
这一声笑骂不是认真的，但梅利安还是在默默地承认了，他真的觉得自己过于愚蠢。
笑够了，乌蒂才慢慢停下来，他撑着下巴，反问：“操心？你也未免太低估我了吧，这种程度还远远说不上让我操心的地步。”
乌蒂越说，梅利安就把头低得越低。
“十分抱歉。”
只是到最后，乌蒂还是夸奖了一句，“但勇气可嘉，下次继续。”
梅利安疾然抬首，瞳孔微缩，脊背挺得笔直，“感谢赞赏，不胜感激。”
下一秒，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挺直的背兀然弯了，咬牙自责，“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可是物资还没有准备好。”
“过分的担心是不必要的。”乌蒂站起来，对着梅利安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如果你们想继续准备，那就跟我过来吧。”
梅利安不解，依然点头称是。
虽然疑惑，但是鼻青脸肿的各位还是按照乌蒂的指令排成了一条长队，站在南部森林入口的面前。
枯黄的草地与葱绿的森林泾渭分明，宛若两个不同的世界，从森林吹出的是温柔和煦的暖风，与寒冷的冬季格格不入。
梅利安作为领头的人站在最前，只要稍稍抬腿就能踩进森林的世界之中。
他们今天早上做好一切准备，冒险进入森林，大家都准备着一见到精灵就拔腿逃跑，但是，林木无一不受到精灵的控制。
人族与精灵种，也隔着世界般的遥远距离。
手在梅利安的面前晃动，顺利将他跑丢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乌蒂挑眉：“别发呆。”
梅利安：“是、诶？”
他答应的速度很快，但是下一刻就感受到自己手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地低头。
绿色的长条很细，边上的锯齿被火烧得蜷缩，草条精细地像是被直尺量过，草边还余留着一点温度，暖暖的惹人喜欢。
乌蒂还捧着一大捆草条，没空理会梅利安，顺着排起的队伍一个一个派发下去，“绑在你们的手上，别掉了。”
梅利安照做，只是……绿色的草。
他朝森林内望去，一眼就可以看见草皮上被拔下来的部分土地，裸\露出来的泥土好像在无声地哭泣。
梅利安抬头，刚好可以看见派发完草条后走上前的乌蒂，“殿下，这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