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走在通往森林的路上,人族驻地升起的焰光同时慢慢被抛在身后,身处深邃幽黑的环境之中,前方林中的树叶沙沙作响。
雪白的披风恍如散发着温暖的色泽,在黑暗的深夜之中格外明亮。
只要再次抬脚,就可以踏入葱绿的森林,站在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前,乌蒂兀然停了脚步,他稍稍侧身,披风翻飞折射光芒。
乌蒂没生气,反而调笑道:“大晚上的不睡觉,乱跑出来干什么。”
折射出的光照出后方的一道人影,对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反而快步向前,紧紧贴在乌蒂的后头。
似乎不服气,就脱口而出,“殿下你不也没睡。”
话音未落,那人就住了嘴,有些懊恼地拍了拍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乌蒂挑眉,用眼神瞥了瞥前方的森林,“那么有勇气和我一起进去吗,伤者。”
那人握住了腰间的剑柄,动作间露出衣袖里一截紧缠绷带的手臂,他下定决心地抬头,露出那一张曾经被章鱼触手划破过的脸,这人竟然是应该还留在驻地里休养的克鲁塔。
克鲁塔坚决道:“如果害怕我就不会跟过来了。”
身上被施加以魔法,克鲁塔沉默地跟在乌蒂的身后进了森林,他的左手一直按住剑鞘,右手保持垂下的动作以便于时刻拔剑。
每一次风吹草动,克鲁塔脑内敏感的神经都在被挑动,时不时地把剑刃拔出一小截雪白,在看见没有变故后又犹豫地插回去。
“唰——嚓——唰——嚓——”
乌蒂听见源源不断地拔剑收剑声,他逐渐变得麻木,“克鲁塔……”稍微安静一些吧。
克鲁塔兀一耳闻乌蒂的呼唤,剑刃彻底出鞘,横挡在乌蒂面前,眼神四处扫视黑暗的森林,面露凶相,“谁,敌人在哪!”
乌蒂开始不耐烦,推开克鲁塔阻拦的右手,继续向前,“没有什么敌人,我进森林不是为了杀敌的。”
克鲁塔闻言一愣,他犹豫地提着剑,快步跟上乌蒂的脚步,“……殿下进来不是为了讨伐精灵的吗。”
“讨伐?”乌蒂停步回头,用手指着自己,又点了点克鲁塔,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迟疑道,“我和你吗。”
克鲁塔实诚地点头。
乌蒂无言扶额。
就在此时,黝黯的森林中升起了荧荧的绿光,从远处的微妙一点渐渐走近,光度也越来越亮,照得森林明亮如白昼,葱郁的森林将走来的光亮拘在小小的区域之间。
手中提着光晶石做成的吊灯,阿贝卡看见乌蒂的视线,他刚刚想要开口。
“站住!精灵。”克鲁塔剑刃还没有归入鞘中,此时剑尖疾然指向阿贝卡的首级,他咬牙切齿地挤出字句,横眉瞪目,“你靠近殿下想要做什么。”
身体时刻都蓄着发起进攻的力量,绷带也遮挡不住暴起的青筋。
克鲁塔有着一双本来应该是春意一般温柔的紫色眼眸,此时却瞳孔直竖,随时都可以扑上撕咬猎物——就好像是狂暴的恶犬。
乌蒂状似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伸手就揪住克鲁塔的衣领向后扯。
克鲁塔被突然拉扯,凶气凝固在了脸上,狂暴的表情瞬间破裂,他措不及防地连连却步,“殿下?!”
乌蒂将克鲁塔提溜到边上,瞪了他一眼,“给我好好呆着,别说话,更不要动手。”
他算是看出来了,克鲁塔和梅利安绝对是两个性格完全不相似的家伙,面对克鲁塔只能用强力镇压,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是。”克鲁塔还不甘心,却不敢违抗乌蒂的话,默默地站在角落抱剑而立,一双眼睛不服地死死盯着面前的阿贝卡。
克鲁塔的动静落在眼里,乌蒂叹了一口气,他对阿贝卡说:“让你见笑了。”
阿贝卡被人久久盯着,难免会有些心里发毛。只不过他没在意,他还是相信自己在克鲁塔的进攻之下可以保全自己。
他脸上挂着谦和有礼的笑容,“没什么,保持一点攻击性也能更加安全。”
笑容还没有褪去,阿贝卡的眼底闪过担忧,轻声问:“阁下为何深夜来访?”
今天中午的事情没有闹到族里去,弓箭手雅图在看见树木中的仙灵时也消去了怒气,但是阿贝卡内心还是感到不安和愧疚,主动通过藤蔓检查着森林内的动静,就连在深夜也没有放过。
也是因此,阿贝卡才及时来与乌蒂见面。
“我还需要一些原料。”乌蒂也没向阿贝卡客气,同时也没有用恩情作威胁,如同闲话家常,“再收集了这些原料之后,我们大概就要启程离开了吧。”
阿贝卡颔首,“我对森林称得上了解,阁下需要的原料我也可以驱使藤蔓迅速找来。”
他下意识地摸上腰间挂着的那枚乌蒂赠与他的树叶,树叶被阿贝卡封在树胶里好好保存,短短的一个下午已成为他的珍视之物。
乌蒂一笑,拍上阿贝卡的肩膀,“就等你这句话。”
他掰着自己的手指数了一数,“我需要紫苏籽、亚麻籽、乌桕籽籽仁、松脂油和棕榈树树叶,唔,差不多就这些。”
阿贝卡思考了一会儿,说,“除了乌桕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