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垃圾山里翻找了一下午,就算宁宁没有亲自动过手,也是对体力的考验。没过多久她就精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睛,也因此错过了隐隐约约回荡着的呼喊声。
保育所到了十点还是灯火通明,因为宁宁失踪了。据库洛洛说,下午他们在垃圾堆分开,宁宁本应独自返回保育所,却一直没有出现。
他十分自责。他明明知道宁宁在保育所都要黏着自己,在外面更离不开他,为什么要因为担心追逐中受伤而扔下她?
至少,至少也应该托付给侠客……
不,任何人他都不放心把宁宁交过去。她是那么单纯柔软,连生气的样子都像是撒娇,他怎么可以不亲自照看她?
保育所的阿姨发动孩子们两两去找,然而窝金所处的垃圾山道路错综复杂,根本不知道宁宁走了哪一条路回去。她应该是迷路了,耗尽体力后委屈地缩在某个角落吧?
昨晚她甚至因为一个恐怖故事吓得不敢睡觉,现在的她一定更害怕,甚至可能一边哭一边祈求库洛洛早点找到她。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库洛洛的心里就涌上无限懊悔。
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担心她受伤?可是自己明明可以把她背起来,或者绕远路,躲开所有可能的拦路虎。
他想到下午的自己被找到录像带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这种不可原谅的事情。
肺部因为大口大口喘息而发紧,喉咙也又干又涩,稍微一岔气就会猛烈地咳嗽;脚步也开始沉重,手里的手电因为电量不足变得昏暗。
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直到找到宁宁,把蜷缩着发抖的女孩抱在怀里安抚。
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窝金和玛奇没看见她,芬克斯和飞坦也没看见她——她到底在哪里?
路过每一个缝隙都要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希望一次次落空,双腿都要变得麻木。
终于,他找到了。
那是一抹显眼的薄荷绿衣角,在视线中一闪而逝,又被牢牢捕获。看到那件衣服的时候,库洛洛松了一口气,随后不可抑制地恐慌起来。
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一动不动的?
直到真切地抱住她,感受到她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库洛洛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一刻,心里只有庆幸,不会责怪她乱跑到离保育所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只会心疼她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等了这么久。
随后是后怕,这么远的地方,如果他没有坚持下来会怎么样?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开始轻轻发抖。
“宁宁……”他死死咬着牙,控制着力道不要抱疼她。
“……库洛洛?”
怀里的女孩发出了迷迷糊糊的呓语,环住他的腰,在他肩上蹭了蹭。
“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回去的。”库洛洛低声道歉,“回去以后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生气了。”女孩嘟囔着,“你把我背回去吧,这样我就原谅你。”
库洛洛小心地把她背在背上,甚至没舍得让她拿手电——她又困又冷,手里再拿一件东西会累坏她的吧。何况都是他的错,他应该好好表现向她赔罪才是。
给她做好吃的是最基础的,还要加上上次她想听的新故事,最近的一些知识教学也可以缓一缓。他希望宁宁高兴起来,最好快点把今晚的恐惧抛之脑后。
宁宁在男孩的背上继续睡着,身下的人走得非常平稳,一步一步背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第二天,宁宁醒来时在门口发现了一个抱着盒子、忐忑不安的黑发男孩。
她疑惑极了:“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库洛洛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才好。他的宁宁是个娇气的好孩子,容易生气也容易被哄好,昨晚她说背她回去就原谅自己是真的,一夜之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可是,在他这里怎么可以轻易翻篇?他的失误导致宁宁在黑暗里担惊受怕,给她擦脸的时候还能看见上面满是灰尘和泪痕,胳膊也在粗糙的地面上蹭破了皮。
不愿想象她在垃圾山里多么害怕,也不愿轻易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补偿。
仅仅道歉还不够,需要更多东西来哄她,直到她完全忘记昨天的事。
“我带你去看录像带好不好?”库洛洛微笑,“今天还可以给你做你最喜欢的戚风蛋糕。”
宁宁的眼睛亮了起来:“哇,库洛洛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流星街的条件不足支撑宁宁的甜食胃,她第一次尝到别人的生日蛋糕的时候就爱上了松软可口的蛋糕胚,缠着库洛洛给她做;但原材料哪有那么好搞,库洛洛和她约定一个月最多吃一次,而上周她刚刚吃过了这个月的份额。
库洛洛轻轻拉着她的手,越发内疚。
她只要一块戚风蛋糕就可以哄好,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