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荣沉了脸不悦,元子攸冷言讥讽道:“我原本以为你大抱负,没想到你目光如此短浅,眼睛只看得见区区代北。我看你这辈子就是个边陲小邑当马夫的料。”
尔朱荣怒及,反而笑盈盈起来,执着元子攸的手:“彦达,你吓我?你还年轻,经见的事不如我多。你生在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从小锦衣玉食没见过世面。我十几岁就开始带兵打仗杀人,天下的形势,我比你了解。”
元子攸冷笑道:“是吗?你今天杀的这些人,他们没有儿子,没有兄弟和亲族吗?这些人都是中原士族豪强,势力根深蒂固。你杀了他们,还指望中原士族会继续支持你?至于代北六镇,人才济济,也不缺你一个尔朱荣。今天你死了,明天就有人来替代你,你以为如何?”
尔朱荣笑呵呵,伸手扳过元子攸的脸,打量他嘴,疑惑地说:“你这个嘴巴,让我很想用什么东西给你堵上。你这个小牙齿,看着也不错。白白的整齐可爱。”
尔朱荣把手指伸到他嘴边:“你咬一下,我看疼不疼。”
元子攸冷肃了脸:“尔朱荣,朕在跟你说正事,大敌当前,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尔朱荣怒到极点,反而莫名发作不起来了。尔朱荣大臂一挥,一把抱着元子攸的肩膀,笑呵呵道:“彦达,咱们今日不谈这些扫兴的事。走,我同你喝酒去,我尔朱荣今天亲自敬你。”
元子攸被尔朱荣拽抱着,一路来到食案前。尔朱荣喊人上酒肉。不一会儿酒肉就来了,尔朱荣亲自斟酒,倒满一杯,给元子攸敬上:“彦达,我今日给你赔罪。你若是还看得起我,就把它喝了。”
尔朱荣性子豪爽粗放。元子攸被他又是扯胳膊,又是拍肩膀的,极是不舒服,当即推拒道:“太原王,我不善饮酒。”
尔朱荣凶巴巴板了脸:“怎么,你看不起我?”
元子攸见刚才的话起了作用,尔朱荣心里大概有点顾忌了。他这会敬酒就是让步,给自己台阶,再不顺坡下驴就是不识抬举了。元子攸见好就收,只得迁就道:“要不,我以茶代酒,敬太原王吧。”
尔朱荣斩钉截铁道:“不行。今天必须喝酒。”
元子攸没奈何,只得应了,接过尔朱荣的酒,咬牙饮了一杯。
尔朱荣笑呵呵地,又斟一杯:“我再敬陛下。”
元子攸确实不善饮酒,一杯下去脸就红了,连脖子根也开始发红。
尔朱荣道:“再来!”
元子攸道:“我真不饮酒,太原王不要再劝了。”
尔朱荣道:“没事,喝醉了就在这休息。今晚咱们君臣同宿。”
元子攸听到这种话一阵倒胃口,皱着眉不答。尔朱荣一边自己喝,一边不住给元子攸劝。元子攸的酒量,三杯就倒,尔朱荣一连灌了他五杯,元子攸就开始脑袋发晕,身体也坐不稳。尔朱荣看他不行了,笑呵呵搀扶着他回榻上休息。
元子攸也是喝醉了。
他闭着眼睛,单手捂着脸,大概是酒入愁肠,莫名竟哭了起来。一开始没出声,尔朱荣还没发现,还笑嘻嘻帮他脱靴子,直见他指缝间眼睛红的格外厉害,尔朱荣才惊了,伸手扒他手,才见他哭的满脸是泪,手上全是水。已经哭了一会了。
尔朱荣哪见过这种事,顿时心里有些慌了。
尔朱荣这个人,粗中有细,不怕狮子老虎,就怕美人掉眼泪。常人不知道他这个毛病,只当他心如铁石,是个莽夫,实际上他家里的小妾最了解他,时常拿这一招来治他。尔朱荣回回都只能投降。
元子攸酒劲上来,情绪压不住,悲痛万分,掩脸哭泣。哭的脸通红,手上都是泪水。尔朱荣顿时无措,只想起家里小妾们哭闹发脾气,都是抱着哄,一时英雄气短,本能地伸出胳膊搂住元子攸,拿手给他抹眼泪、拍肩膀,嘴里无奈说:“我又没怎么样你,好端端地哭什么呢。彦达,别这样,你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元子攸忍泪闭着眼:“尔朱荣,朕要杀了你。”
尔朱荣被他哭的心慌慌,骨头也软了。尔朱荣爬上榻,扶他躺到枕上,嘴里莫名其妙,胡言乱语道:“我对你又没坏心。只要你听我的话,别老是说那些大话吓唬我,我自然好好待你。你看看你,这么横,脾气又这么倔,你让我怎么办。”
元子攸道:“尔朱荣,你该死!你这个逆臣,你死一万次都不够!朕永远不会原谅你!朕要将你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尔朱荣听他喋喋不休,哭的跟个小娘们也似,还指着自己鼻子骂,骂的自己又是难受,又不敢还嘴,实在憋屈的慌。元子攸骂个不停,尔朱荣见他模样这般美丽讨喜,偏偏人又可气得很,心生歹意,就想治一治他,坏笑着一把将他腰肢抱住,嘴巴上去吻住他,将他骂声堵住。
元子攸虽然醉醺醺的,但意识还算清醒。他感觉到不适,一皱眉,扭头躲避,伸手推搡尔朱荣的脸:“走开,不要碰朕。”
尔朱荣不吻不知道,一吻,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