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含什袭向他行礼还差不多。更何况还是在他们秦家说得算的南地,他更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含什袭回礼后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最后才说他就送到这儿了,还望驸马以后能好生对待阿姐,莫要让她伤心。
“殿下难道不与我等同去青索城么?”秦于仲表示惊讶,“您作为贵主的亲弟弟,按道理需要代替父母看着自家阿姐出嫁,我想三公主心里也是如此所想吧。”
新妇还未过门,这个准新郎就如此的替媳妇儿着想,能听到这样的话,含什袭心里多少也能放心些。只是他有他不去青索城的理由……
“殿下可是不愿见到我的妹妹?若是小妹曾经在言语或者行为上对殿下多有得罪,那我在此替她给殿下郑重地赔个不是,还望殿下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秦于仲一语点破了关键所在,这反而让含什袭面上有些难为情:
“驸马多虑了,家妹为人坦荡、心直口快,我实在敬佩……说来惭愧,去年的三月会上我便注意到家妹了,当时以为是一见倾心,后来才知里面多少掺杂了些年少无知的因素。是我以前莽撞了,还怕吓着秦姑娘,不再见面也是为了给自己留点最后的体面。”
他与秦徊注定此生不会开花结果,不论是现实因素,还是身份的云泥之别。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将所有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听到这样的回答,秦于仲似乎并不意外。他本就恨透了乌蛮皇室,徊儿不用进宫与这些戴着虚伪面具的人朝夕相处,他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再说含什袭这小子,他左瞧右瞧都看他不顺眼,毛毛躁躁的,一看就是日后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人。
但逢场作戏还是不能少的,秦于仲对小殿下略作安慰后便在含什袭的注目礼下,带着接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往青索城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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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
喜气盈门、张灯结彩。
下人皆保持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饱满状态,同时又将心提到嗓子眼的四处忙活儿,生怕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掉链子。
就连秦有时也一改往日的素衣,换上了低调奢华的绫罗绸缎。一手背于身后,挺拔的站在正厅里,看着四周各自忙活儿的下人,一脸家主的威仪。
要说这府里有谁是煞风景的,恐怕也只有现下身处扶风院的秦徊了吧。
她怀里拎着一个花团锦簇的小篮子,里面装着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这四样东西代表着祝福之人对一对新人早生贵子的美好愿景。
拿着最喜庆的东西,叹着最扫兴的气。
在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里,她站在喜床前唉声叹气、愁容满面,思绪早就飞去今年开春时的三月会上了。
还记得含三履第一次带她去偷看她心上人的那一日。那会的含三履是满心欢喜的,还带着几分情窦初开的羞涩;她的笑也是阳光明媚的,比刚开的荀子树上的粉白花还要夺目。
那时的三公主满眼都是自己钟意的情郎,应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另嫁他人吧。
不过都别说人家了,就连她秦徊都没有想过。
她甚至从后林苑回来时还说过要在阿履阿姐与左穹君的大婚上,她要亲自往阿姐的喜榻上撒红枣、撒花生;还要在阿姐饿着肚子苦苦等候新郎倌来掀盖头的空档,偷偷给她塞她最爱吃的金桂泡儿糕……
感觉也没过多久,怎的很多事情都变化得这样快呢?
金桂泡儿糕是一早就让后厨准备好了,装有“四宝”的篮子,春祺也早早的准备好交到她的手上。可等真的站在喜榻前,却如同一尊石像一般,呆呆立了好久。
“小姐在等什么呢?再不撒一会儿就该来不及了。”春祺不明所以,在一旁催促道。
飘远的思绪被一声拉回了现实,秦徊讷讷地说好,“马上就撒,马上就撒。”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不是么?说不定阿哥才是阿履阿姐,不,是阿履阿嫂的良配呢?
这般宽慰着自己,居然有能下得了手去抓竹篮里的“四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