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卿这般浩浩荡荡、凛冽像要死谏的架势,是要闹哪样呢?”
众臣身子一颤。
有那想得多的不妨在心里嘀咕了,女帝的意思,难不成还要臣子死谏她才愿意?
摄政王成呈其实与他们知会过,依着这些时日对女帝性子的观察,慕姝恐怕是不会轻易同意的。
他们本身商讨的就是,若是女帝不同意。
那他们这些“清高”、“忠诚”、“心怀天下”的臣子势必不能退步,怎么都要劝或者说逼慕姝去做这件事。
今日上朝办不成,那他们下朝后便去玉清宫门口跪着。
一日跪不成,就跪第二日。
这样的法子,在“威逼”一个不怎么有根基与话语权的帝王身上,总是屡试不爽的。
但是……死谏……应该用不上吧?
慕姝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有人想了这么多甚至已经在心下纠结权衡,这个人选不要落到自己身上。
她见跪了一地的满朝文武半点动静都没有,差点没被气笑了。
“诸位爱卿,还不起身是要朕下来一个个扶着你们起来?”
突然,慢吞吞的语气陡然转成厉声,清冷扬高的语调竟带了点“气急败坏”的威势。
有那胆小的朝臣便禁不住身子一颤。
摄政王成呈低垂的眉眼下一双眸子古井无波,闪过抹笑意。
果然是初出茅庐的女娃娃,就是经不起激的。
乖乖当个傀儡,不好吗?
他率先站起了身:“谢陛下恩典。”
竟直直地抬起头,望向了龙椅上的女帝。
慕姝对上他的视线,心下竟没忍住惊跳了几下。
她嘴唇抿了抿,收回了目光。
看着一众朝臣终于稀稀疏疏地站直了以后,她没有等这些人再劝,主动说道:“朕方才思量了一下,觉得王爷说得甚是有理。”
只是她嘴上附和着成呈,却是半点视线也没放在他身上的。
“只是朕才疏学浅……”
???
怎么又是这句话?
不少朝臣悄悄将头抬起了几分,想去看慕姝的面色。
女帝的意思难道是,因为才疏学浅,写不出罪己诏?
那其实也是没关系的。
这个罪己诏,女帝自己不会写,正好由内阁大臣或是翰林院拟写而成,女帝看了点个头就行了。
成呈嘴角微微弯起了不可察的弧度,扬了扬袖袍,正欲说话。
慕姝再次开口:“众卿别急,朕话还没说完。”
一点都不急的众卿:“……”
以及正准备说话的摄政王:“……”
慕姝的语气与平时并无异样,甚至有些愁虑:“既是要下罪己诏,定是需要朕本人亲自书就,呈于上苍,才算诚心。
若不然就连罪状都要他人代写,上天看到了会不会更生气呀?”
众臣:……嗯,好像是有点道理。
慕姝目光直直望向了几位由她钦定的“帝师”,很“恭谦”地朝几人点了点头,“还要麻烦几位老师上课之时多多教诲。”
宰相站在最首,端凝的面上并无推脱,恭敬地行了个礼:“陛下言重了,这是臣等分内职责。”
摄政王站在左边最首,老神在在地没有说话。
女帝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下一刻,慕姝安排完自己的进度之后,开始给群臣布置作业了:“那么众卿今晚下朝后也都写一封罪己折,明日呈上吧。”
“臣等听命……听?”
听什么?
罪己折?
这是什么东西?
慕姝今日上朝时为了提升气色,特意抹了正红的口脂,出乎意料的在这张清冷的美人脸上意外合适,显得气场极强,或者说有种旁人难近三尺之内的疏离冷漠。
但她此时的语气特意放柔了几分:“朕才疏学浅,还要仰仗众卿也都写一封罪己折,给朕参考一番。”
不等众臣嘴角抽搐着问,罪己折这种东西是能随便写的吗?
没有罪,怎么,编点罪出来么?
慕姝语锋一转:“难道众位爱卿都觉得自己没有罪么?”
???
女帝在说什么?
有心虚之人已经心神不宁,难道是今日面对他们集体威逼,女帝早已在暗中收集了他们的罪证,今日要处置他们?
慕姝冷淡地勾起唇角:“正所谓青天父母官。”
“众卿便是这天下百姓的父母官,朕在想,是不是上天觉得众卿都有罪,没有功德,所以由子代过,才让无辜的黎民百姓受了罪呀?”
她找不到自己不下罪己诏的方法。
但是,用魔法打败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