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醒了!大将军醒了!”
金闫骐忍着胸口疼痛,缓缓喘过几口气,看向围在床边的几位将军,弱声问:“我昏迷了几天?”
副将鲁艋塑回道:“大将军昏迷了两天,军医说幸亏那支弩箭射偏了半寸,否则……”
金闫骐又想起了当时那凶险一幕,不禁问:“是什么弩箭?”
鲁艋塑取来一支长约九寸,形如伞状,有锋利倒钩的黑色玄铁弩箭,答道:“是坤天弩。”
金闫骐转望鲁艋塑手里的弩箭,蹙眉道:“坤天弩?难道乾桑国与虞钧国已经结成联盟了?”
鲁艋塑身旁一个络腮胡子将军骆咫道:“估计是以往在战场上偶得之物,这一月我们已交战十数回,虞钧国守军如果有大批量坤天弩,不可能至今才使用。”
金闫骐点点头,喘过几口气,又问:“你们这两日可有攻城?”
鲁艋塑道:“大将军昏迷不醒,末将等不敢擅作主张。这两日只发动两场小型夜袭,并未进行大规模攻击。”
金闫骐道:“敌方援军眼看就要赶到,我们所剩时间不多,明日必须再发动一次强攻!”
“是!”众将齐声应道。
金闫骐因伤卧床,便交由骆咫全权指挥战事。
“说说明日攻城的战术。”金闫骐强撑着坐起来,鲁艋塑忙拿软枕垫在他身后,让他斜靠在软枕上。
骆咫道:“我军现今剩下二十四架云梯,敌方守军可参战人数大约不足三万,我军可分别派三万士兵在南、北、西三门围而不攻,牵制住这三门的兵力,再集中攻城物资主攻东门,东门孤军作战,想必破城在望!”
金闫骐听后,点头道:“此战术可行,南、北、西三门各配备一台攻城槌、两台三弓床弩,一旦守兵有调动,即刻发动攻城!”
“是!”众将领命。
金闫骐伸手抚上胸口的伤,眼神阴狠,暗暗咬牙。
贯翀城门守兵这两日都处在高度戒备状态中,当他们看到敌军破开晨雾,兵临城下时,只是心头一沉,倒不慌张。
众守军沉默看着城下黑压压的敌军,敌众我寡,他们都知道这一战意味着什么,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寸土不让的坚决神色,以及视死如归的平静。
陂澶军这次不再叫阵,直接上投石机,巨石接二连三砸向城墙,反复加固的墙体承受着重石的摧损,时不时被砸出一块凹陷。
几轮投石猛攻后,二十四架云梯接而架起,攻城军一波波登上云梯,守城军不断投下滚木礌石。攻城军被砸得头破血流,伤筋断骨,但他们人数众多,不计伤亡,前赴后继。
半个时辰后,城上滚木礌石尽数告罄。
男子下令用干柴,守兵将一捆捆柴枝点燃,从云梯顶上投下,有敌军衣物被烧着,倒下一批,再上一批,仿佛杀之不尽。
东门战场上喊杀声,惨叫声,刀兵交击声混成一片,残肢横飞,鲜血四溅,活似修罗地狱。
南、北、西三门却静悄悄,城头守将各自与城下三万敌军相互对峙,按兵不动,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北门守将严掷看着城下严阵以待的陂澶军,狠狠一拳击向垛墙,副将见他情绪暴躁,像是随时要带人前去东门支援,他忙开口劝道:“将军万不可擅离职守,敌军在城下虎视眈眈,正是等着乘虚而入啊!”
严掷已不是毛头小兵,他入伍十余载,经历过许多战役,自是知轻重,他只是心里窝火,明明手脚自由,却被人牵制着动弹不得!
约莫一炷香过后,东门城上储备的干柴烧尽,陆续有敌军登上城墙,男子手持红缨枪,守在涌出敌军最多的一架云梯旁,不断将敌军挑下城去,双手虎口因用力过度已裂开一道血口,他手上动作不停,冷静下令道:“投尸。”
城上堆积着不少尸体,有敌军的,也有同袍的,池庇冴得令,按照先前商议好的对策,吩咐士兵将尸体点燃,一具具尸首犹如一根根燃烧着的滚木,从云梯顶端投下,敌军攻势为之一缓。
骆咫在坤天弩射程范围外坐镇指挥,他见此情状,眸色一凝,随后又笑道:“这些守军已经走到了如此山穷水尽的境地么?真是丧尽天良啊!连同袍的尸首也能拿来当武器使,我倒要看看这城上有多少尸首可以烧!”他转头吩咐身旁副将,“传令下去,不得退缩,全力进攻!”
一名被敌军划破腹部的守军靠坐在墙边,他左手紧紧捂着腹部,以免肠脏外流,眼看着城上的尸体被逐渐搬空,敌军的攻势继而又猛烈起来,不断有敌军涌上城头。他从怀中掏出一只荷包,手指隔着布料捏了捏里面的护身符,那是心上人在他出征前,去寺庙为他求来的,他看着荷包上针脚细密的图案,目光既有不舍,又有决绝。
半响过后,他将荷包珍而重之地放到身侧地面上,吃力站起身,这一番动作导致腹部创口涌出更多血,他却是不顾了,问同袍要火把。
同袍不知他要干什么,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