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越沽的官道日前已动工开建,预计今年岁末便可建成,这条官道是将四境连为一体的最后一环,届时境内各州皆有官道相通,往来便利,脚程亦可大为缩短。”工部尚书马丙鄯道。
兵部尚书窦超陵接道:“越沽军已完成分编,依制并入各州府,距离越沽较近的栟、氨二州日前已先后上呈接收文书。”
国子祭酒莫更皑道:“预备在越沽先期增设的九百座书塾已相继选址完毕,覆盖县乡村等偏僻之地,快则半年内即有书塾可开塾授学。”
户部尚书孙偿兴道:“臣部督农司已率三百经验丰富的农人,携带最新改良的第五代小麦优种,前往越沽教授育苗之法,可赶上今岁秋分播种期。”
昭琨殿内,冯娓钥身着常服坐在御案后,三省六部十余名重臣赐了座,每人手边一盏茶,先后汇报着越沽治理的各项进展。
冯娓钥听完后,开口道:“越沽因地理之故,在数十年天下乱局中偏于一隅,多有阻塞,无论是农耕,还是防病,各方面都有所不足。”
“朕当年游学越沽,在辍沣城住过一段时日,曾经历过一场时疫,据百姓说,隔三差五便有疫疾发生,始终没有行之有效的防疫方法。在都城尚且如此,遑论他城。着太医院调几名医正率城中一干大夫前往越沽,教授百姓防疫之法,不得有误。”
太医院提点陶鸿量忙领命道:“是。”
冯娓钥目光望向刑部尚书雷真莫,道:“国中现行的所有律法须在三月内于越沽全州普及,若三月后尚有不知法者,问责所辖官吏;若有知法犯法者,无论贫富贵贱,即依律处置,决不姑息。”
“臣领旨。”刑部尚书雷真莫恭肃道。
“为振兴越沽商道,加强越沽与诸州的联结,越沽州凡与外州有商贸往来的商贩,朕拟免征商税一年,众卿以为如何?”
在座诸臣低声议论一阵,皆无异议,户部尚书孙偿兴道:“越沽位置偏远,贩货不便,为了鼓励各州与越沽相互通商,臣提议对与越沽通商的各州商贩也提供些许扶持,减征商税二三成。”
原户部尚书邵渠游已告老还乡,接任的孙偿兴在西南州府做过十年的地方官,为人敦厚务实。
冯娓钥颔首道:“此议可行,孙卿回去先拟份奏疏,廷议再论。”
殿中议事一直议到天色近晚才议完,众臣散去,殿内一时清静,一抹斜阳从窗户探入,冯娓钥的目光落在殿中悬挂的那幅天下疆域图上,这幅地图由工部近日最新绘制完成,图中原先被朱线标注出的最后一道国境线已消去,州州相连,幅员辽阔,浩浩山脉,连绵起伏,川流交错,蜿蜒秀丽,这天下十国分而治之的万里江山,终而归一。
六月初三,青龙当值,黄道日,宜祭祀。
礼部与光禄寺两司联手办了一场隆重堪比新皇登基的祭太庙大典。
晨光中,冯娓钥身着十二章纹冕服,拾级登上宗庙前的长阶。
陪祀的百官中,年青一代的官员脸上尽是崇敬和踌躇满志之情,而历经两朝的老臣们皆是慨然。
太傅钟同禹已满头华发,他默然看着那道步履沉稳登上长阶的修长背影,神情有些恍惚,皇上十九岁登基那年的情景宛如昨日,乱世中时局变化莫测,短短二十载光阴,竟似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辅国大将军窦中辕情不自禁落下两行泪,皇上终究完成了先帝的未竟之志!他也曾随先帝征战过,先帝朝的老将多有战死,或已病逝,如今仅剩他一人。他还撑着一口气,不过就是为了看到天下一统,没想到在有生之年真的被他等到了这一天!他想起了往日战死的同袍们,不知他们若在天有灵,是否也在看着这一幕?汹涌的情绪纷至沓来,令他一时不能自已。
老态龙钟的宗人府宗令冯珆同样心绪起伏,他曾以宗人府宗令的身份,立场分明地反对过先帝立今上为皇太女,因为他见过今上垂髫之龄时,坐在秋千架上吃桂花糕的温软模样,认为今上身为女流,在这个乱世中坐不稳帝位,生怕冯氏基业交到今上手里会毁于一旦,没想到今上杀伐决断的魄力比起先帝竟有过之而无不及。天下疆域当前尽纳版图,今上创下的不世功业已超越历朝历代的帝王,甚至超过了开国太.祖!
冯虔玮身穿九章冕服立在百官前方,少年静默端然,尽显储君的风范,他清黑的双眸中涌动着复杂的神色,他的母皇终结了乱世,成为当今天下唯一的帝王,虽然江山社稷的担子仍由母皇一力挑着,他却能隐约感受到自己未来的责任之重,他只愿自己日后能稳稳地维持四境的和平,以不辜负母皇这些年来亲力亲为的教导与厚望。
祭太庙之礼结束后,冯虔玮回到东宫,内侍伺候着换过一套常服,他便挥退了殿中伺候的宫人,一刻也不耽搁地将今日落下的功课做完,又临了一张字帖,不知不觉就到了每日昏定的时辰。
冯虔玮去到昭琨殿却扑了个空,殿内当值的内侍告知皇上在演武场。
宫中演武场,一个穿着靛青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