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桃窝在浅杏色的外套里,头发有点乱,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看着路砚迟。
她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路砚迟眉目冷倦,唇畔的那抹笑意很惹眼,身上的雪松香也好闻。
果然不能在很疲惫的时候遇见这样的人。
郁桃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别喜欢上他啊。
路砚迟大概一点儿也不缺喜欢。
喜欢上他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喜欢他的皮相,喜欢他意气风发的笑,喜欢他永远游刃有余。
郁桃不迟钝,当路砚迟说完那句“就这么想见我”,她即使知道那是玩笑话,但在那瞬间居然想回答,是有一点。
我是有一点想见你。
想告诉你我为什么没来看你比赛。
“发什么呆?”路砚迟一歪头。
郁桃眨了眨眼,回过神。
她去拿那支唇釉,路砚迟没动,她拽了拽,没拽过来:“怎么了?”
路砚迟颇感兴趣地问:“这是什么色?”
郁桃顿了顿,回忆了一下,然后告诉他:“蜜桃。”
路砚迟松开手,唇角微挑:“挺适合你的。”
郁桃偏头,没说话。
安静了一会儿,她小声地道谢:“谢谢。”
“如果你是指辩论赛上那段话的话,”路砚迟不以为意地微挑了下眉,语气松散,“应该的。”
郁桃站起身,瞥见站在一旁的邹景一。他也是今天的参赛者,手里拿着卷起的辩论稿。
邹景一倚在门边,发现她在看自己,笑嘻嘻地扬了扬下巴:“妹妹你知道不,今天只有最佳辩手有发表感言的机会,这家伙昨晚一点多还在改辩论稿。”
路砚迟睨了他一眼。
邹景一耸了耸肩,闭嘴。
郁桃微怔,心绪有些乱。
这时忽然有人在边上拍了拍她的肩,郁桃转过头,和顾知悦对上视线。
顾知悦是文院的参赛者,今天的辩论赛赢的是他们,最佳辩手是路砚迟拿的。她挺欣赏地朝路砚迟点了下头,接着跟郁桃说:“网上那帖子我也看到了,有些人就是闲的,别在乎。”
郁桃心里一暖,笑了笑:“谢谢。”
郁桃看看四周,有些人在复盘辩论赛,有些人在商量晚饭吃什么,她只是过来跟路砚迟说声谢谢,于是说:“那我先回去了。”
路砚迟搭在门把上的手一顿,笑意很放松,自然得像是他们认识了很久:“吃饭了没?”
语气里的生活感让郁桃有几秒钟的恍惚。
还没等她回答,邹景一一脸玩味地碰了碰路砚迟的手肘,二话不说直接把郁桃带上:“一起吧,西街走起。”
顾知悦抱着臂,尾音扬起:“你请客?”
邹景一故作不满:“赢的不是你们吗,你请呗。”
几个人吵吵嚷嚷的,郁桃其实跟他们也不是很熟悉,但就算是这样,她的心情还是一点一点明媚起来。
邹景一打电话问饭店老板还有没有位置,他转头数人,郁桃也跟着看了一眼,算上她在内六个人,有两个她不认识的。
去饭店的路不远,出了校门走一段就是。他们说说笑笑,郁桃安静地走在后边,她心不在焉地跟着,过了很久才注意到笼罩着她的影子。
她抬起头,看到路砚迟的背影。他走在路灯下,灯光细闪地勾勒着清瘦的身形,衣服被夜风吹起一角。
他好像在给她挡风。
郁桃的心念又是一动,她低垂着眼眸,揉了揉脸。她告诉自己,她可能只是感动。
不叫喜欢。
十分钟不到就到了饭店,是家家常菜馆。推开玻璃移门,店里热气腾腾,邹景一一进门就大大咧咧地和老板娘打招呼:“张姨,咱今天赢了比赛,能免单不?”
顾知悦皱皱鼻子,毫不客气地拆穿他:“赢的又不是你。”
邹景一嘁了一声,一副吊儿郎当样。
老板娘乐呵呵地领着他们走到一张六人桌前,路砚迟长腿一迈,随便选了个位置。郁桃犹豫几秒,拉开他旁边的那张椅子。
刚坐下,郁桃就有点紧张。她悄悄抬眼看了看路砚迟,对方支着下巴,看起来有点无聊地在翻手机。
她想找点事情做,翻出包里缠在一起的耳机线。
她开始整理耳机线。
三心二意的,整理了半天,还是那样。
过一会儿,一只手伸过来,从她手里拿走耳机线。郁桃偏过头,路砚迟接住她的视线,挑了挑唇角,懒洋洋地说:“看不下去了。”
他随手把手机放到一边,给她拆耳机线。
郁桃看着那团耳机线,看着看着,目光就移到路砚迟修长的指节上,青筋微凸,指尖有点泛红。
她轻咳了一声,别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