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
薛陈蔚交代护士消毒三次,结束后,她不放心,又亲自消毒了一遍。
她跟质控都穿着防护服,看着病床上闭目休息的人,语气不算好:“进门要穿防护服的,姜赫那小子肯定没这么细心,回头你跟他聊聊。”
这种聊一般都不是嘴上聊,质控秒懂,因为他弟很矜贵,鼻腔敏感,每天都要杀菌,混入灰尘的话容易咳嗽,一咳嗽浑身就跟针扎似的疼,这房间最怕别人随便闯入。
姜赫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密码,带来一身脏气儿,质加咳了一晚上,早晨才睡着。
两人在病床前站了一会儿,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很久,薛陈蔚开口:“质控,这仗不能打。”
质控没说话,可心知肚明,从姜赫能拿到药的那一刻起,就证明姜家不值得信任,一旦姜家有了易主的心思,那么他现在所准备的一切,都得为弟弟让路。
无论这局盘得有多漂亮,也不管赢面有多大,想保那条命,就得把计划原地打散,但凡威胁到ER的把柄,一个都不能使。
因为把柄可以耗,但人命等不起。
质控下意识去摸烟,但察觉这是医院,又塞回去,语气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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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甜接到了JACK的退单,问质控怎么回事,他说就人单纯不想要了。
但她感觉没那么简单,他好几天没来ER了,还把之前牵扯到她的一系列问题全解决了,她在高层那就是一埋头苦干的小设计师,不会遭受一丁点的威胁。
她问他是不是ER 的股就这么晾着了。
他说每年拿分红也能养活你。
两人就没了沟通。
那边一闲下来,办公室里的氛围就微妙了,她跟祝长夏已经好久不说话了,工作也不下派,这助理基本上被架了空。
这天打完卡,两人面对面。
“邹一彤找过我。”祝长夏说,“她给我塞钱。”
尔甜没抬头,她继续说:“我的情况不像你,我需要钱!”
她从小就知道,钱能压断一个人的脊梁骨,即使她已经努力地挺直腰板,却还是被现实击中。
第一次是尔甜的分期还款。
原本她以为尔甜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两人五五开,因此还埋怨了一番,没几天尔甜请了律师,把她跟纪珞的责任分清楚了,纪珞七,她三。
第一次多还的款摊到剩下的期数中,虽然每月还款艰难,但她头一次感觉自己被正常对待,而不是被大城市的人划分到“需要救济”的行列里。
她不需要别人用同情心提醒她的现状,她承受不了。
她骨头太硬。
可是后来母亲病重,家里经济骤然紧张,她没办法开口跟质家要钱,只能迂回地在质控面前耍了小心思。
那是她第一次装孬。
使用心计后的自我鄙视与尔甜的直面挑碎撞到了一起,她难为情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至少秉性还能找得回来。
可是第二次,邹一彤给了她一大笔钱。
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取钱财与开口讨要是两码事,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合作脏事,与背负人情债也是两码事。
但那一球下去之后,她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流失的是什么。
后来她把钱还了回去,但邹一彤没一点感激的意思,甚至还倒打一耙,召集了几个小姐妹,问她打排球的时候砸人顺不顺手。
她才发现人心的险恶。
在大城市里,她的那些小心思都不算什么,比她狠的人有,比她工于心计的人有,资源不丰富,又斗不过别人,在家哭了两天,把对质控的爱慕全哭没了。
她觉得搞钱比什么都重要。
而踏上搞钱的第一步,就得把僵硬的办公室氛围给融化了。
她拿出一个球递到尔甜面前。
尔甜看了她两眼,“有话说。”
“你砸回来。”
尔甜鼻尖轻轻动了一下,“我现在没心思跟你玩‘打回来就扯平’的游戏,我很忙。”
“我来这里是工作的。”
“然后?”
祝长夏看了眼桌面堆成山的资料,“处理这些就是我的工作,可你一直不让我碰,不就是因为那天的事让你不爽了,那我让你砸回来,你出了气把工作还给我。”
“你自己觉得好笑吗?”尔甜反问她,“你觉得道歉就会获得原谅,犯错成本什么时候变这么低了,我不爽是因为我有理由不爽,而你没有理由拿着球强迫我消气。”
气氛有些紧张,祝长夏缓了口气,站起来,“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职场是比学校绕弯子,苦头我吃过,面子我丢过,南墙一遍又一遍地撞了,结果现在什么都没做成。我搞都搞不懂,生活有这么难吗!”
“你想搞懂什么!”
“我想搞懂你们有钱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