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尔甜要挂盐水,她最讨厌扎针,曾经高烧不退的时候,尔家想尽办法也没能在她手上扎上一针,还是质控,在雨里淋了两个小时,成功发烧后给她打了样,她才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现在长大了,没那种“她死也得拖个人陪葬”的幼稚心理,但针推进皮肤的时候,整个人是炸的。
闷着炸,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但狠劲儿都藏在了手指尖,质控的手背是承受者。
针头终于推了进去,看着不断掉落的药水,他说:“不如让我也扎一针,这样更受罪。”
“我也可以掐自己的腿。”
“你这话就难听了,我在这儿能让你伤着?”他问护士要了个暖手瓶,护士拿了一个,他对比了一下吊瓶,说,“换个大的。”
护士照做了。
这种是空药瓶里面注满了水,拿到手很热乎,他没立即给她,而是打量了一下瓶塞,摁了摁,软的,他塞到了她手里。
护士出去后,质控立刻把针头拔下,塞进取暖的瓶子里,然后拿棉球摁住她手背的针孔,再从被单底下拿出一截针头,压在棉球下面,又把胶带粘回去,他用手指挡着接口处,外人看来,似乎那药水一直滴进她的体内。
质控不停地检查瓶身的文字,尔甜推了推他,“就这一次,你别气了。”
“你有九条命。”
“这就是普通的药。”
“万一她加东西进去呢?”
“加就加呗,你不说了我有九条命?”
“尔甜。”
警告的声音让她不再顶嘴,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们刚才大张旗鼓地进她办公室,她现在应该有所反应了。”
她指的反应,是会加强对私密基地的安保措施,可质控盯着药水,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一瓶药水滴完,暖手瓶被彻底注满,他把瓶子放到一旁,又把针头处理好,等护士察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发现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
“质总,下次您可以按铃的。”
“没事,她怕针,情绪不稳定,起针的罪我来受着吧。”
开玩笑的一句话,把护士的思绪拉到扎针的时候,她可是没忘记尔甜那表情有多差,她使出十二分力气才让自己手不抖。
气氛一下轻松下来,“好,那有需要再叫我。”
“现在。”他说,“她睡着了,麻烦帮我看一下,我出去抽根烟。”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护士欣然答应。
出了门,质控在医院里绕起来,崔兰的野心很大,做事也狠,质加在这养了这么多年,她没动手纯粹是指望质家的办事能力以及钱,现在她决定自己单干,顾虑就不需要那么多。
他口袋里躺着一个小药瓶,里面是刚刚尔甜输的药水,不知道崔兰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但防着一点总不会错。
医院里越发静谧起来,路灯把地面都照成青灰色,要不是周围的树还有点活气儿,这里就仿佛一座人间地狱。
崔兰,到底要做什么?
思考间,已经来到了后院,这是堆放药物的地方,有专人看守,所以他还没到门口,就被迫停了脚。
一个年轻人拦着他,“这里不能进。”
门卫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大爷,这位显然过于年轻,而且他拦在质控面前的胳膊像一把坚硬的剑,让人有种撞上就粉身碎骨的错觉。
但实际上并不是错觉,他看着很“尖锐”,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震慑人心的气场,源自于他那发达的肌肉,以及惊人的身高。
质控一米八七,都得仰头看他,哥俩好地散了根烟,那人面无表情地靠近他,“出去。”
“好。”质控答应得爽快,转身的时候把烟塞自己嘴里,然而在那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嘴角的笑敛了下去。
就是这里。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崔兰显然太过谨慎了——最反常的地方就是最在意的地方。
往回走,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医生们连忙下车抬担架,里面的人看不清楚,但能听见家属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这种现象在医院太常见,没多管,到后院的避风处点着了烟,身后又有轮胎摩擦的声音,以为又是一辆救护车,一开始没回头,可那声音直逼他而来,沉闷、厚重,不是救护车该有的重量。
再次回头,眼睛眯了一下。
医药卡车。
卡车从他身旁经过,车身太大,蹭到了一旁的绿化带,车灯的照耀下,能看见绿化带被擦碰后冒出来的灰尘。
扑到质控身上,他咳了两声,但没挪步子,直盯着那辆卡车往他刚才所在的地方走。
这没什么稀奇的,医院在某种性质上跟超市一样,东西卖完了需要进货,但稀奇的是,进什么货需要用卡车装?
正沉思着,车轮声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