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尔甜家出来时,外面下起了雨,质控打了把黑伞,到马路对面的一家餐厅里。
VIP座上有个人,坐得很局促,不时地左右看看,里面豪华的设施让他如坐针毡,正要站起来,质控来了。
服务员认识他,态度十分恭敬,这人也因别人的态度对他尊重起来。
“坐,别客气。”
王波又坐下,“您找我来,是想打听牛奶厂的事?”
“是啊,我爱人喜欢喝牛奶,最近奶源稀缺,她发了不小的脾气。我那天去安泰牛奶厂看了一下,只发现您的资料贴在门上,冒昧打扰,请见谅。”
质控这一客气,王波更加坐不住了,他没东西可以跟这顿饭相媲美,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资料都说出来。
“我叫王波,之前在明润制冰厂工作,组长说我动作慢,跟不了流水,便把我开除了。”王波擦了擦手,“后来,我就在安泰牛奶厂找了份工作,谁知道运气不好,赶上奶源污染,我们老板赔了好多钱,还辞退了好几个人呢,现在只有我在那看管。”
“不应该啊。”质控装作不解地问,“安泰是达格拉的分支,怎么达格拉都有钱往北方灾区捐款了,也不拉扯一下自家兄弟呢。”
王波叹了口气,“您是有所不知,虽然安泰是达格拉旗下的,可掌权的毕竟是兄弟俩,隔着肚皮呢,而且我们老板性子软,没少被欺负。”
“性子软也不应该被人这样驱赶,我最近到处在找可食用奶源,对各个奶商也都做了些了解。达格拉之前开分支,是家族分配资源必走的道路,可分完之后,怎么厮杀怎么围剿,那可跟‘兄弟道义’扯不上关系了,纯粹是个人经商能力问题。经此一战,达格拉的地位一路飞升,再扯个安泰,不是给自己添堵吗。”质控后知后觉地说,“我是不是多嘴了,这本应该是家事。”
王波却异常地赞同,“您说得太对了,我们老板亏就亏在看不清局势,要是您能把这些话跟他分析一波,他必定会重振旗鼓,鼓起勇气与达格拉相抗衡。”
“我毕竟是外人,这么贸然到你们老板面前,他不一定觉得我安什么心呢,再说,我就是一买奶的,喝达格拉还是安泰,没有区别。”质控给王波倒了酒,“今日跟王先生一见,感觉颇有缘分,就是觉得可惜啊,听说达格拉的产品又要上线了,要是安泰还没有起色的话,王先生这份工作......”
王波快哭了出来,“您有所不知,我今年五十六岁了,找份工作不容易,之前去明润,也是靠着老朋友推荐的,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丢了工作,全家都得流落街头啊。”
质控一脸为难,“王先生处境艰难,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啊。”
王波知道眼前这人身份富贵,本来想摆明境况博得他的同情,或许他一心软就能资助自己三五年,可没想到他竟无动于衷。
这么看来,只有靠他自己来保住这份工作了。
王波道了谢,就回到了安泰。
他老板叫亚拉提,二十五岁,本来这个年纪没资格接手家族企业,可家里长辈意外去世,才有了财产分割。
说是财产,倒也没多少积蓄,他家的奶厂从祖辈开始创立,一直供应的是青头山区内部,直到旌朝出了扶持政策,达格拉销量才好了起来。
日子是比以前好过不少,可有了外人伸手,兄弟俩本就不和的感情更加分崩离析。
亚木索想踢掉安泰,这并不是秘密。
王波找到亚拉提时,他正在割草喂牛,王波时常说他没有老板的样子,好在亚拉提为人和善,脾气也好,从没发过大火。
王波怕老板从此一蹶不振,于是走过去拉了他一把。
“老板,您不能再这样沉寂下去了,达格拉三天后就要重新回到市场,订单已经打爆了,安泰明明质量也很好,可一直备受打压,当初老先生可是把达格拉交给您的,老先生咽了气之后,他不由分说把达格拉抢了过去,这叫什么事儿啊!”
亚拉提坐在草地,语重心长地说:“波叔,我实在不喜欢商场上尔虞我诈的环境,我最怀念的日子是小时候跟爷爷上山割草喂牛,虽然赚不到什么钱,但牛奶是甜的。可现在,牛奶变了味,我却无计可施,如果爷爷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失望。”
王波也跟着坐下,他经常听亚拉提提起他爷爷,也知道他爷爷对他影响很深,老人待人宽厚,造就了亚拉提善良的品格。
兄弟俩没有父母,一个跟着爷爷长大,一个跟着叔父长大,截然不同的教育环境,让兄弟性格天差地别。
亚木索就狠得多。
王波揉着裤子,不行,不能让亚拉提继续消沉下去,他非常清楚,一旦达格拉完成下一阶段的商业升级,硬踹也要把安泰给踹下去。
为了自己的饭碗,也为了亚拉提能有光明的前途,他必须做一些事了。
“老板,他们还惦记着那事儿吗?”
一听王波提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