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轻的挑了下眉,“睡在此处?”
她笑吟吟的应了声“嗯!”爪子拍在身下的小榻上,“这不是有榻么~”
他含笑看着她欢喜的小模样,又缓缓的挑了眉,敛着笑意的淡淡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闻着酒香,能睡得着?”
她蓦地一噎,不乐意的睨了小白脸一眼,继而又盈满了一脸甜腻的笑,软趴趴的将半边身子都歪到了师父身上,煞有其事的软着嗓子念叨,“这不是有师父在嘛!有师父陪着十七,十七便能睡得着了~”觉着殷勤的还不够,便又撅起小鼻子凑到师父脖颈里像模像样的深深吸了口气,情真意切的感叹道,“师父比酒香多了!~”
他哑然失笑,微微抬头躲一躲蹭进下颚里的小脸,哭笑不得的扶着她退后坐好,拂手去了榻上小几,顺带自寝殿取来一床被褥铺在榻上,蓦然怔了一下,竟是觉得这样的一幕似曾相识,心底里没由来的掠过一抹异样……
她小小的惊噫了一声,瞧着身下多出来的被褥怔怔的眨了眨眼,恍惚间便觉得很欢喜,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底里也无端的漾开了难以言状的甜意,唔,想来是这酒香的功劳~
她欢喜得拽上师父的手,娇软的嗓音里不自觉间便含满了甜笑,“师父,我们躺着讲故事吧~”美滋滋的弯腰脱了鞋,“也不早了~”又贤惠伸着爪子去帮师父脱靴,“讲困了便睡了~”
他暗暗抽了抽嘴角,伸手去拦一下忙活着的小手,却被小手嫌弃的挡开了,他轻蹙了下眉,不经意的弯了嘴角。
他从来没有用人服侍的习惯,也就只有这向来懒散的小狐狸敢不由分说的往他身上招呼,从前那两万年里便是如此,但凡她有求于他,便会跑来与他勤快一回。
他记着有一回最离谱,她竟是在他沐浴时闯了进来,言是要与他搓背……
她贤惠的帮师父脱了靴,又难得仔细的将师父的靴同自己的小绣鞋规规整整的贴在一处摆放好,再笑眯眯的回身拽上师父的手拉着师父坐到榻上来,又颇为顺手的按着师父躺下,而后自个儿抱着小酒坛趴在师父身边,美滋滋的嘬上一口小酒,眼睛亮晶晶的瞅着师父~
他被小狐狸按得默然失笑,无奈又好笑的瞧着等着听故事的小脸,似有若无的轻叹了叹,能讲给她听的往事有太多太多,他眼下却恍然想起了她在昆仑虚过的最后一个生辰……
他抬手与她将散落在肩上的长发拢到身后,唇畔抿着温软的弧度,嗓音低低缓缓的,“那一年你生辰,我途经十里桃林,与折颜讨了几壶他酿的桃花醉给你做生辰礼。”
她嘬上一口这天底下最好喝的佳酿,抬着小下巴往酒架点一点,软软糯糯的接话,“咱们家里不是有许多酒,为何要去老凤凰那儿讨酒~”
他轻轻的脉脉笑着,拇指抹去小嘴边沾的酒水珠,“你自两万岁时便同你四哥住在十里桃林,一待便是三万年,喝惯了折颜的酒,我有时若是顺路,便会去讨上几坛带给你。”
她初上昆仑虚那时,他念着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娃娃,怕她会想家,便时不时的绕到折颜那去讨上几坛她喝惯的桃花醉带给她。
后来,他瞧着这没心没肺的小狐狸实在是没有半点想家的样子,再加之他闲来无事,便也酿了一些桃花醉,小狐狸便连折颜的桃花醉都不念着了,自那之后他往折颜那儿去的也少了。
直到七万年前,她生辰的前几日,他听见她在莲池边唉声叹气的念叨着,‘许久都没有喝过老凤凰的桃花醉了,老凤凰的桃花醉虽是半点都比不上师父酿的桃花醉,但这许久没有喝到过还真是有点想了呢~’
那日他自九重天回来,便特意绕到十里桃林去给她讨了几坛陈年的桃花醉……
……
她定定的瞧着师父,颇有些不认同,抱着小酒坛再抿上一大口,若说喝惯也该是喝惯师父酿的酒才是~
甘醇的酒香萦绕在齿颊间,她忍不住再嘬上一口,才陡然发现这小得可怜的酒坛子已是见了底!
她乍然苦巴了小脸,暗戳戳的睨了小白脸一眼,郁闷的拱起身将空了的酒坛子搁在脚底下的酒架上,眨巴眨巴眼睛,接着便笑弯了眉眼~
她笑眯眯的转回身来趴到师父胸膛上,很是灵光的抓住了师父这句故事的重点,“师父才不是顺路呢~师父是特意去给十七讨酒的!是不是?”
他似有若无的蹙了下眉,但笑不语。
她紧紧的盯着师父瞧,甜滋滋的等着师父回话,等着等着便有些晃神,许是这屋子里的酒香太醇太烈,又许是她喝了大半坛的陈年佳酿,眼下便有些微醺,那会儿自心底里漫开的无端的欢喜和甜蜜越聚越浓烈,便如这一屋子甘醇的酒香,直将人浸得软绵绵的~
她软得一点一点的往师父跟前凑,许是当真有些醉了,狐狸心也跳得扑通扑通的~
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混着诱人的酒香,她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近得要贴到俊挺的鼻尖时,小心翼翼的轻轻撅起小嘴,他却突然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