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的大门都咣当一声响。
继而少君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小菩萨,行行好,给口吃的吧,小生我都一整日水米没沾牙了……”
彼时少君说这话时,她分明瞧见门庭灯笼晃过的光影下,他那嘴巴子一圈还挂着泛着亮光的油,她顺着看向他的手时,瞧见他手中还攥着半个肉包子……
少君应是也发现了自己手中攥着肉包子这回事不妥当,当即便将剩的半个肉包子一口糊进了口中,而后身子又往门上歪了一歪,跟着气若游丝地哼唧了一声,“饿……”
那副半死不活倚着门的形容,活像是地痞无赖因觊觎那姑,唔,小菩萨的美貌,在耍流氓……
她再仔细端良那小菩萨时也才发现,那极为貌美的姑娘竟没有凡人应当有的魂魄,而是有一副神族的元神,看来十有八九便是小凤凰念叨过的闻姐姐,闻心,那位一心向佛的奇女子了。
当时她着实是感叹了一回,云澜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至少瞧着小菩萨的年纪同他相仿,甚至可能还要比他小上几岁,他并未做成人家的女婿,亦感叹了一回,看来云澜同他心心念念的小菩萨还真是缘分匪浅。
不过小菩萨虽对素不相识的路人亦能出手相助,可对倚在门上的乞儿却是视而不见,将她同师父请进门后便要着人关门,还是她念着往日情分以及少君的一片痴心为他说了几句话,他才得以进门。
她本以为少君吃完了心上人家中的残羹剩饭便没有再留下来的道理,不曾想翌日却在小菩萨家中又见到了他。
那日早上她同师父本是想去跟小菩萨道谢顺带辞行,结果却被小菩萨请到了正堂。
昨日小菩萨便言明了对他们那丹药很感兴趣,她同师父今早走时本也是打算将那补身方子留下,赠与小菩萨以作昨夜借宿之礼,可不想小菩萨得了方子却还不愿放人,又同她师父请教起了医理,跟着又从医理说到佛理……
小菩萨的好学精神远比她当年在昆仑虚学艺时要强上忒多,她问的那些个医理佛理也几欲让她听得险些打了瞌睡,且她瞧着师父细心又周到地给人家答疑解惑,便觉着哪儿哪儿都不舒坦。最后她终是坐不住地起了身,且很是大方有礼地道了一声,“你们聊着,我出去透透气~”
彼时早就发现自家的小娘子在吃味,且小娘子暗自吃味又强做不在意的小模样实在可爱得紧,是以战神深深地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并配合着含笑额了首。
以至于白浅上神觉着哪儿哪儿都更不舒坦了。
偏偏导致她不舒坦的罪魁祸首却丝毫没有自知自明,还得体且有礼地起身指使她身侧的婢女要与她引路,且她那婢女唤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唤做“白苏”。
虽说她晓得有一味草药的名字便是“白苏”,且根据她那另一个名唤“连翘”的婢女,也不难猜出那个“白”与她白浅的白并非是一回事,可她听着便还是觉着不舒坦,是以她当即便截了话头,且比那小菩萨笑得更为和善有礼,“不必,我这个人走路不喜欢被人跟着。”
彼时的小菩萨过了年才将将十五岁,又自幼醉心佛理道典,并不晓得情为何物,也就没能看得出那位生得貌比娇花的小夫人是在不悦着,只贴心地劝慰道,“夫人如今身子重,还是多注意些才好。”
‘身子重……’
白浅上神自打上回被自家嫂嫂嫌弃过长胖之后便不大能听得了这个话头,更何况说这话的还是个桃夭柳媚弱柳扶风的小姑娘……
小菩萨自然也瞧见了小夫人脸上那变了的神色,也心知小夫人许是年纪小误解了她的意思,又觉得这位小夫人不只容貌生得好看,性情也是可爱又有趣,正欲再添言一句,身边的小丫头却笑嘻嘻地抢了话,“我家小姐是说,夫人有孕在身,万莫要磕了碰了~”
白浅上神一怔,禁不住往自个儿身上撇了一眼,确认了自己的小腹还如从前一般的平坦后才颇有些难过地看向小菩萨,“你是从何看出我有了身孕的?”
莫非她真的胖了不成?莫非她这腰肢当真粗壮了不成?
“白苏,多嘴。”小菩萨扭头斥了小丫头一声,复笑吟吟地看向小夫人,有礼地回上一句,“夫人的面相。”
白浅上神这回才留意到小菩萨唤的这一声夫人,且听得较为受用。
从面相能看出一个女子是否身怀六甲这回事,她隐约记得当年师父给她同师兄们讲解医理时好像有提到过,不过这小菩萨小小年纪便能做到如此,还真是有些本事。
她素来是个大度的神仙,自然不会同一个凡间的小丫头计较什么,是以她点了点头,倒是由衷地笑赞了一句,“姑娘真是好学识~”
小菩萨平日里其实并不谙于人情世故,但她觉得与这位小夫人倒有几分投缘,且若能留下小夫人多住几日,那小夫人的相公自然也就能多住几日,如此她便也可多与他请教一番,她若没看错的话,那位先生的学识只怕与她师父都不相上下。
是以小菩萨亦由衷地朝小夫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