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静静地看着他，路志城隔着涌动的海水与她对视，冷血，奇诡，充满恶意，不带有一丝人类的感情。
他好像做了个诡异的梦。
等他爬上去，救援队已经将船上的异化者都控制住了，打捞队还在海上寻找落海的盛饮清。
路志城不敢跟人说盛饮清就在下面看着他们，而这时候，距离盛饮清落海，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分钟。
没有人能在深海中憋气二十五分钟活下来，包括盛饮清。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将盛饮清看作是死人的。
当他再次在舱室城看见了盛饮清，她正因为自己近距离接触异化者没有感染被隔离，和那天在海底看见她完全不同，盛饮清在舱室城一开始过得并不轻松，上面有黎瑶玉虎视眈眈的，下面还有异化者将她看作猎物，路志城多次看见她被黎瑶玉关起来，鲜血与生肉都快怼她嘴里了，她被那些血腥的场面吓得瑟瑟发抖，因为黎瑶玉的逼迫艰难狼狈，她好似一株被移植到烂泥地里的小白花，谁都能踩上一脚。
路志城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她不仅对生肉毫无渴望，对吃饭也跟着失去了兴趣，再被黎瑶玉逼下去人就要抑郁了。
多么柔软无辜的孩子啊，他想，或许是他那天看走眼了，他甚至为自己找好了理由，他那天还喝酒了，喝多了看花了也说不定。
人总是喜欢逃避现实，因为他这该死的善心，路志城狗眼一闭，转头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他教授盛饮清如何在黎瑶玉面前示弱自保，作为报答，这小兔崽子玩够了故意让他看见她狩猎的样子，她不会和那些异化者一样茹毛饮血，相反，只要她释放一点恶意，就能够扩大无数异化者体内的暴动之力，而盛饮清手不沾血看着他们厮杀，路志城疯了，但是贼船已经上来了，他下不去了。
“黎瑶玉不是我动的手。”盛饮清无辜，这次她真的是背锅了，“我不可能将她变成那样辣眼睛的丑东西。”
路志城冷笑，“那你就是承认那昨晚上去狩猎了！”
盛饮清：“……”
路志城：“昨晚上，舱室城收到山下信号，我跟着警卫队的那帮孙子偷偷出去，刚一入山，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将差点将我给炸了，满地都是异化者的残骸，他们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相互厮杀一个不留，我查到灯明湖那里，正巧在湖边捡到了你的刀，这刀还是我当初瞎了眼以为你手无缚鸡之力从实验室顺出来给你防身的——”
“除了死在灯山密林的，所有的异化者全都被抓回来了，就连曹与岩这样的撒手没都能找回来，还一副侥幸保命的样子，除了你，谁还能做到。”
盛饮清沉默，路志城继续说，“所以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盛饮清也想知道。
没有直接回答路志诚的问题，她说，“昨晚十二点一过，巡逻队撤了之后黎瑶玉来找过我。”
路志城不明白，“她找你？”
这俩名字凑到一起听着就天雷勾地火，放在一起随时都能爆炸了。
“我猜她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来找我。”盛饮清淡声说道。
“会不会是她在钓你？”路志城想到黎瑶玉之前那些试探盛饮清的方法，对于她这回整出来的事儿很难不怀疑她是在钓盛饮清。
盛饮清摇头，“应该不是。”
“黎瑶玉没那么伟大，她已经变成这样了，即便是将我钓出来，我随时都能将她一击毙命，她这人虽然异化了，但是骨子里还是利己的，让她用自己为诱饵就为了让我承认是异化者，最后得利的是谁？反正肯定不是她。”
“有人把她放出去，但是被我截胡了。”盛饮清挑唇，“她倒是聪明，为了躲避追踪泡在湖里，结果运气不好，躲得过跟出来的异化者没有躲得过正巧出现的特装部，她跟沉津交手了。”
“这水够浑的啊，电网必然是内部的人关的，现在舱室城由特装部接手，沉津眼里容不下沙子，啧啧，这沉津在明，这人在暗，异化者在中间就是块砖，谁需要谁搬，这暴动起也得起，不起也得起。”路志诚回过味儿来了，“外面的风险太大了，还是笼子里好，没自由，但是能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