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润柔和,正常人用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别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察觉到她的善意,只有长时间盯着看才会察觉到那双眼睛没有情绪,黑沉的像漩涡一样,带着诱人沉沦的窒息感。对她来说,覆盖在表面那一层细微的情绪能蒙骗过大部分人,这就够了,多余的感情深藏在漩涡之下,想探究,就一起沉沦。
沉津和盛饮清对视,隔着两层楼的距离,盛饮清的表情柔软,而距离拉伸了她的情绪,不易渗透的冷漠在空气中将那抹善意吞噬殆尽。
“这姑娘心态挺好。”张鹏程走过来说,“遇到这么大的事儿还能这么平静,厉害。”
沉津看着盛饮清移动的方向,突然问他一个奇怪的问题,“盛饮清改过名?”
张鹏程思考了几秒,脑子里好像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好像是改过,我记得她原来的档案名字记得是盛梀,还是盛悚,挺怪的名字,大概是这么个字,具体的我没怎么注意。”
“什么时候改的?”沉津问。
张鹏程看着下面,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这半年吧,她学校档案上记得还不是这个名呢。”
盛饮清的存在就是这末日降临之际上帝对他们救赎的鼓励,她的存在被神化后告诉他们,异化者并非是战无不胜的,污染也并非能够带给人们毁灭,人们会在污染降临之际适应环境的变化而进化,即便盛饮清并没有表现出进化到与正常人不同的一面,但是她的存在对于在荒芜中行走已久的人们就是希望。
人们会关注她,她的学校为她开启了特殊通道,从各种途径中看到她的新闻并不奇怪。
沉津回去找了盛饮清的档案,作为舱室城独一无二的存在,盛饮清一直介于人类与异化者之间,她的资料比所有人都要详细,详细到很多盛饮清自己都不清楚发生过。
游轮上所有人被感染后,经过血液检测,所有人都共同被异化者伤过,盛饮清也是。
在落海之前,船上的监控显示盛饮清当时正在甲板上还不知道船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伤她的人想要抓她,仓促之中因为周边人的打闹,盛饮清猝不及防的被另一个闪躲的人推到了海里。
这时候,盛饮清的脖子已经被抓伤了。
人们将异化者称之为污染源,而盛饮清从污染源中穿之而过,在所有人无一幸免的时候幸存,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奇怪的是当时她的伤处在脖子上,但是衣襟胸口处有血,检查倒是没发现问题。”张鹏程说,“经过对比,抓伤她的人应该就是消失了的成武。”
没人知道成武是怎样上船的,也可能是他本就在船上,他是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在感染多人后又消失了。
“成武攻击盛饮清只是个意外,后续随着盛饮清落海成武也失踪了。”
“哦对了,这个刚刚帮了盛饮清与周广辰的异化者叫做路志城,他是路敬文的儿子。”
沉津抬眼,张鹏程也觉得事情太他妈的巧合了,成武和路敬文一起被观光船带回来,暴露之后成武一直在逃,路敬文被周顾山枪杀,沉寂多年后,成武再次出现,这一次他对着盛饮清下手,又冒出了一个路志城。
巧吗?
太巧了。
“老大。”周广辰站在走廊里突然喊了一嗓子,声音贴着门缝传了进来。“我能进来吗?”
沉津让他站在外面不想看见他,周广辰站了半小时就站不住了,他觉得他有必要解释。
沉津:“不能。”
周广辰:“那我进来了啊。”
张鹏程憋笑,对着沉津小声说,“他这一回也确实是受委屈了,被打得好惨的呢,人都被打哭了。”什么流血不流泪,放在周广辰身上,只要不让他流血,哭出个长江也没得问题。
周广辰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伸进来一个脑袋,“我有话要说。”
张鹏程看着他想进来又不敢进来,走过去将门一推,将他的脑袋夹住。
“啊啊啊啊脖子脖子要断了哥哥哥哥我错了,”周广辰能屈能伸,“那个,盛饮清说她害怕,我能去保护她吗?”
张鹏程脚抵着门看沉津,沉津面无表情:“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