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萱萱花了一百块钱租了个轮子掉了半块的小车吭吭哧哧的将盛饮清她爸给她邮递的一箱水拖到她家去,还没上楼,听到那小破楼二楼传来铿铿锵锵的声音,幸萱萱开门的手一顿,毅然决然的转身向盛饮清家的方向而去。
她家住在二楼,每次小姨来了声音整栋楼都能听见,搁以前他们家多少都得是那个被吃瓜的家庭,三天一打架两天一小吵,她小姨情绪极其不稳定,她妈还在的时候有次吵的凶了脑子一热从二楼跳了下去,人没事,就是绿化带被压坏了,他们家还得给物业赔钱,索性她家不住在五楼,不然这一跳他们家当天就得上新闻头条。
吵架打架也没什么大事儿,来来回回无非是为了房子和钱。
幸萱萱的小姨跟她妈不是一个爸,当初在老家遗产分配的时候就没分配明白,幸萱萱的小姨为了两个孩子上学能接受更好的资源,一哭二闹三上吊外加给外婆画大饼连房子带现金一起拿着走了,她妈分了老家一套危房,说是危房那都勉强,也就一块地皮能过眼,房子拆的就剩下砖头了,墙皮都被人给扒了,屋子里透光的缝隙大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阳光房她妈能忍,好不容易等到幸萱萱上初中,卖了地跟她爸在城区买了套二手房,房贷至今都还没还完,方舟计划一开启,幸萱萱的小姨砸锅卖铁送两个孩子走了,现在夫妻俩仗着幸萱萱的妈死了闹着要给老人养老送终,养老不是目的,目的是他们觉得老人手里还有钱,不然他们家买不起房子。
理由就是这样的朴实无华。
每次幸萱萱的小姨到家里来,走的时候总不会空手而归。
吃的喝的用的,恨不能找辆卡车来给拖着走。
这盛饮清的一箱水要是拿回去,估计连个瓶盖都剩不下。
拖着小车,幸萱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小区门口,在等待开门的瞬间隔着细雨看到小区门口依着越野车抽烟的人,一股寒凉从脚底板瞬间直冲天灵盖,朦胧的烟圈后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男人也看见了她,将手中的烟按在引擎盖上,隔着雨幕冲她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几乎是下意识的,幸萱萱丢下手中被她当成钻石一路护送回来的小车,扭头就往里面跑。
涉水溅起水花,幸萱萱脑子里什么杂念都没有了,水也不要了,车也不要了,她只想找地方躲起来。
不能回家。
在经过单元楼的时候幸萱萱脚步一停,想也没想的转了个方向钻进了其他的高楼中。
高楼林立,她只要躲着,不被发现就好了。
后面穷追不舍,单元门啷当一声关上,幸萱萱就要上楼的脚步被滞在原地。
楼梯口被人上了铁门——
咔哒。
咔哒。
老旧的单元门被扭动的声音咔咔作响,没一会儿她听到门外的人在叫物业。
完了。
她站在原地,人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也许过了十分钟。
也许更久。
当她听到物业的人跟外面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开始撬门的时候,幸萱萱就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暴雨转小雨,雨丝细密,天空阴沉。
当单元门被打开的瞬间,那张噩梦一样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时,幸萱萱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男人穿着黑色的雨衣,半阖的帽子没有遮住他的全脸,雨丝湿透了他的发丝黏哒哒的贴在脸上,遮住了从额头往下延伸至鼻梁上的一道疤,细长的眼睛如毒蛇一样紧紧地盯着她,声音宛若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在呢喃,幸萱萱压制不住自己的恐惧。
——“盛梀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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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讲,算了,跟你讲也没什么用。”路志城得啵得啵的给盛饮清传授经验,话开了个头又觉得没啥用,接下来的话是针对好人的,盛饮清显然不属于好人那个行列。“你知道沉津为什么要跟魏霆风妥协吗?”
盛饮清静静地看他表演。
路志城:“因为有良心。”
他看了盛饮清一眼,这小崽子冷心冷肺连薄薄的眼皮都透着凉,估计这辈子都理解不了沉津这种大爱无疆的。
盛饮清和沉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沉津只是看着冷,到底是周顾山教出来的,血还是热的,而盛饮清,路志城想,看着是个好的,实际上混蛋一个,血是冷的,骨头也是凉的,底线这种东西在她这里就没有,信她不如相信诈骗分子心甘情愿带你发财。
“哦。”盛饮清点头,“你说得对。”
“然后呢?”
路志城对于她这虚心听教的态度一愣,用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这是拿自己找开心呢。
“我没有然后了,”他说,“你的钱估计也没有然后了。”
盛饮清:“喔,没关系,我没钱吃不饱的时候就拿他们来抵债就好了,还省下中间商赚差价了。”
路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