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常一路追那道白影追到星辰大街附近,没想到绕出了曲折的各条街道,最终在宽广的大街上把人给追丢了,就在他准备跟沉津汇报的时候,突然看见江小楼开车过了星辰大街的路口。
祝常招手,江小楼没看见,开车径直离开了。
“这小子。”祝常给江小楼发消息,刚调出对话页面突然一愣,他不是护送余东泽去了吗?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江小楼出现在这里,祝常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想来想去,他还是给沉津发了条消息。
江小楼一路加码开车赶往集团大楼那边,因为路上没人,往常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今天他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此时整条街都已经封锁了,江小楼给人打了个招呼,人从警戒线下面钻过去,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前面有人在上演一出哭坟,哭的对象还是……沉津?
“发生什么事儿了?”江小楼快步走过去才发现那群哭闹的人对着的不是沉津,而是他眼前担架上的人。“这是!?”
“把他们带走。”沉津强压着从心脏上烧到五脏六腑里的无名火,眉头直跳,压低了声音道,“不愿意竖着走出去就横着把他们叉出去,再妨碍公务直接一人送一个骨灰盒让他们继续跟沙丁鱼一样去下面挤。”
“啊。”江小楼看那群人,正巧有几个在偷偷观察他的,冷不丁跟他对视上双方都是一个激灵,头皮发麻。
这群人突然冒出来本就值得怀疑,在出事儿后不仅不走还上赶着上前认亲,地上躺着的那个脸上全是血,别说是七拐八拐比山路十八弯还远的真假亲戚了,就是亲妈来了也认不出来。这群人真要跟网红一样拍照看热闹也就算了,一个两个哭着地上的人缠住的却是沉津,沉津已经感受到湿了的裤腿在他的极限上来回蹦迪,他都不敢想那是什么东西。
江小楼看了一眼这闹剧现场,往前刚抬脚就被人挤出了圈子,对方理直气壮地斥责他,“你有没有良心啊这要是你家的亲戚你看着不难受吗。”
“难受。”江小楼诚恳地说,“但是你们再不让开,他真的就要死了。”
成武明显还没死,但是照着这个流血量撑不了多久人真的就要变成死鬼了。
路人一噎,又不想让开,站在原地像只不知道往哪儿飞的麻雀,脚尖踟蹰不前。
“等一下。”沉津看着抬担架往外走的人,突然喊住他们。
沉津快步上前,在一群人惊诧地注视下别开成武的脸,像个变态一样手指细细地从他脸上摸过,看的周围的人一脸惊恐。
成武脸上有血,六年的时间面容有了很大的变化,沉津刚刚只看了一眼并没有认出来,现在却觉得莫名的熟悉。他是见过成武的,那时候成武被通缉,沉津匆匆见过一面,只一眼,沉津记住了他难掩的桀骜与意气风发,他与同为异化者的路敬文是两个极端,路敬文是一潭死水,天塌下来都激不起半点波澜,而成武则是另一个极端。
沉津轻轻扭正他的脑袋,手指从下颌摸到眼角,将他脸上的血擦掉后露出一张并不好看的脸,瘦长的脸,干瘪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肉,颧骨突出,看着有几分刻薄像,与记忆中那人只有一两分的相似。
“他有什么问题吗?”江小楼问。
沉津抬手示意将人带走,没有直接回应江小楼的问题,说道,“将人带走,严加看管。至于他们,”他目光锐利的打量着一群突然噤声有些忐忑的人,似乎在等着沉津去审判他们一样,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沉津一一看过去,不管他们有什么心思,“一起看管起来,有反抗的单独看管。”
江小楼表示明白,不给沉津问责他的机会,摆了摆手跟上了带队的人。
宛铧集团的大楼依旧光亮如新,沉津看向大楼的方向,此时集团大楼已经封锁了,里面不管有谁都逃不出去,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他突然有种恐惧感。
盛饮清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沉津有预感,她现在已经不在这栋楼里了。
第一次,他生出了一种完全悔恨的心思,他不该将盛饮清牵扯进来的,如果她没有来这里,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沉津站在楼外,目光凛然地看着这栋屹立在薄雾中的大楼,这栋外表上看光洁,鲜亮,充斥着与人间烟火完全不同的精致感,而撕开那层薄薄的外衣,里面的腐朽糜烂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刻,连风都带上了让人窒息的味道。
……沉津仰头看着,薄日还未升起,雾散了大半,世界朦朦胧胧的,一如他的人生。他想,去他妈的,周顾山自己一个人一厢情愿地走上这条荆棘路,为什么还要将他给拉进来,他自以为是地为他砍伐掉眼前的荆棘,告诉他往前走是一条坦顺的路,沉津走上了这条所谓的康庄大道,行至中途发现周顾山所以为的所有荆棘都不过是冰山一角,他变成了第二个周顾山,不断地砍伐着前路上的荆棘,还要笑着跟后来者说,这是一条值得的路。
值得吗?
沉津看着那座银白色的大楼,心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