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新柔既有值得高兴之事,亦有烦心事。
高兴的是,许娘子去看过慈幼园之后,对新柔产生了初步信任,有了去慈幼园的念头;烦心的是,祖父说的游园会日期一步步临近,她从来没有过参加此类贵女宴席的经验,更不习惯被众人打量,甚是让人发愁。
转眼就到了游园会这天,新柔好说歹说、百般求饶,才避免了穿金戴银的装扮,但还是在额间贴上了金色的花钿,配上层层叠叠的鹅黄色广袖衣裙,乍看之下,仿佛仙子临凡一般,
乐怡很是为自家小姐骄傲:“这回可叫那帮城中贵女看看,什么叫做风姿绰约、倾国倾城。”
新柔恨不得堵住她的嘴:“从哪学来的词,也敢随便用。”
“小姐莫要谦虚,我的眼光可是顶顶绝妙的,看不错一件事,更看不错一个人。”
出门上轿时,新柔特意瞧了瞧随行的侍卫队伍,楼嘉与果然在其中,她像吃了颗定心丸,安心坐入轿子中。
游园会只是打的游园之旗号,实际上,无非是为城中豪门贵女提供一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地方,今年的游园会是富商杜家提供的颐园,
新柔的车马还未行至园子门口,便已经可以看到前方停了许多轿辇,一位位姑娘或者打扮得花枝招展,或者雍容华贵,呼朋引伴,纷纷迈步行至园中。
待得新柔下轿,便有几个杜家的丫环围上前扶着,她欠首温婉笑笑,纤纤素手轻轻落在第一个丫环手上,迈下轿辇站稳之后,她抬头看向园子的正首,牌匾上两个鎏金大字“颐园”,写得龙飞凤舞,没见得哪里出众,但是显然杜家十分看重这块牌匾,像是天天派人去擦拭,干净得很,
见新柔驻足观看,有丫环上前解释说:“小姐也许不知,这块牌匾是当今圣上游江南时亲笔题写的。”
又是这位圣上,看来他在苏州府真是玩得尽兴啊。
简单想了想,新柔提起裙摆走入园中,楼嘉与和新柔分列她的左右,跟随她一同走了进去。
当初兴建颐园时,目的就是为了游玩赏乐,所以进入园门没走几步,便是一派山水风光,如若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还真有猝不及防之感。
假石嶙峋、流水汨汨,还有各色不同品种的鲜花团团簇簇,确是赏景的好地方。只是,今日来此处的人中,并无几人是真正赏景的,姑娘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仿若许久未见般开怀畅聊。
杜家早已在池畔开阔处设好了宴席,也已有几个姑娘坐在桌前。新柔在这园中并无认识的人,便也选择桌前一处坐下。
她闲着无聊,左右观望中发现一个眼熟的红衣女子正一路畅快地打着招呼向宴席方向走来,她身子微微后仰,小声对立在身后的楼嘉与道:“你要不要戴个面具或者跳到池子里藏起来?”
楼嘉与此时也看到了邝雯,虽然他并不怕她,也觉得她来他就躲开这事有些诡异,但是这个场合下,毕竟还是不适合甩人家脸子,何况韦新柔和邝雯二人的关系也有些尴尬,楼嘉与觉得,还是避开比较好。
他静静离开宴席,绕过正在与小姐妹嬉笑畅谈的邝雯,毫发无损地走出颐园,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快到开席的时间了,杜家小姐作为园子的主人,招呼着贵女们纷纷落座,邝雯她们朝着这边走来,应该是看到了端坐在其中的新柔,一些人开始窃窃私语,
“那便是赤阑侯府的韦新柔吗?”
“她长得好美呀。”
“貌美有何用,还不是被邝家退了亲,人家邝公子可看不上她呢。”
新柔将这些话收入耳中,却自是端坐不动如山,今日她是来给韦府挣脸面的,要拿出侯府小姐的气派,而这新柔很是谙熟,毕竟每每在柳嬷嬷面前时,都是要演一演的,早就熟能生巧了。
邝雯此时也看到了新柔,对旁边人说道“别说了”,便一径走到新柔身旁,
新柔亦站起身来,二人相对行礼完毕,邝雯先开口道:
“没想到你这么漂亮,邝旻真是没福气。”
“邝姑娘客气了,您的飒爽英姿也令人过目不忘。”新柔客套道。
邝雯眯起眼,细细打量新柔的脸:“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是啊,在赌坊门口,你还识破了我的女扮男装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完了,新柔在心内想道,但是在面上她依然只是抿唇微笑,仿若并无所知:“是吗,我竟没有印象呢。”
“也许是我记错了吧。”邝雯豪爽一笑,便顺势坐在新柔身旁的空位上。
其实,新柔对邝雯与邝旻并无恶感,退亲这件事从始至终她只是感到好奇,而非被冒犯。她同样感到好奇的,还有邝雯和楼嘉与的关系,上次见她那么急切地拽着楼嘉与,很是关心的样子,那她对楼嘉与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呢?
“叮”的一声,杜家小姐敲响了桌前的铜铃,细细碎碎的交谈声瞬时安静下来,杜诗言虽是商人之女,但周身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