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么短暂一瞥,新柔身后就抵上一柄刀尖,身后传来催促的声音:“快些上轿!”
她最后看了一眼愈来愈近的楼嘉与,叹了口气,弯腰上了轿子。
就像这帮人说的,这一路上他们就护卫在轿子两边,新柔只能从偶尔轿帘随风摆动的间隙偷偷瞥到外面的景况,先是两侧的林子,再是沿河的小路,然后是林子...
我对江南不熟啊!新柔努力回想府中那副舆图,努力想...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沮丧地坐在轿子里,行进的路线记不住,那么可以拿捏的突破口还有一个,就是在轿子落地之前搞清楚这位幕后主使的情况,了解得越多,她的胜算...也不是胜算,拖到乐怡他们来的把握也就越大。
清了清嗓子,她喊道:“大哥,你说你们穿成官兵的样子,就不怕被官家发现啊?”
帘外安静无声,新柔继续刺激他们:“我可听说,伪造官家身份,轻则流放,重则凌迟呢。”
有人似乎按捺不住,小声问:“哥,她说的真的假的?”
“切。”一个粗厚的嗓音说道:“段娘子是不是不知道傅老爷的真实身份,他咳嗽一声,苏州城的官场都得抖上三抖。兄弟们,别怕。”
新柔装作宴娘的样子,婉声道:“是呀,傅老爷就是那般厉害。我方才说那番话,也是替你们担心。不过,我记得今日是官府议事的日子,他...不用去么?”
“我们老爷,只有那帮官大人去拜老爷的,还没听说老爷去拜他们的。”
新柔正要说什么,却听帘外有人喝止道:“别说了,小心被这丫头把话套走。”
她把背靠在轿子后壁上,小心什么,你们刚才说的这几句话已经信息量很大了。
有胆子伪造官家身份,还不担心事后被追究,说明姓傅的这人有钱,能收买官员;能让官场抖动,那帮官大人还去拜他,说明这人有权,权势还挺大。那么,这人要么是城中富商,家中富可敌国,而且是几代都很富有的那种;要么是王公贵族,和皇室沾亲带故,否则官员们也不是闲的,干嘛去拜他?
皇室...等等,当今圣上姓啥来着,好像不姓傅吧,哦对,姓梁,不然能将一手平定的朝代定名为大梁嘛。新柔拍拍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清醒一点。
还有,他们可以如此旁若无人地吹嘘姓傅那人的厉害,也表示此刻应该还不在城里,他们还在城外的某个僻静无人处行走。
她悄悄掀开帘子一角,一个胖墩墩的人走在帘外,除了偶尔才闯进视线的绿色,别的什么也捕捉不到。
过了不知多久,轿子终于走在了光滑的路面上,轿子也平稳了许多。过了片刻,传来大门开启的吱呀声,新柔正襟危坐,如果那人不认识段宴娘,那就是飙演技的时刻;如果认识段宴娘...那也飙演技吧。
进了大门又稳稳走了好一段路,新柔根据轿子转动的方向,判断应该是进了内院,随后,轿子被放下。
脚步声离开的声音。
咦,不是,你们就这么走了?
新柔先是把轿帘掀开一角,发现旁边果然不再有遮挡物,然后大胆地把帘子全部掀开,探头出去看,轿子停放在一处房舍前的院子中。那处房舍,看起来很是规整,屋瓦设计看似低调,但其实又体现着几分贵气,比如墙角那块斗檐处用的,就是琉璃瓦,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瓦片简直要泛出金光。再比如这院中铺设的地砖,块块都被打磨得方方正正,甚至每一块的尺寸都分毫不差,而且,还被擦得光可鉴人。
相形之下,赤阑侯府都落于下风了。
“怎么样,我这小院子,段娘子可还满意?”一道苍老又尖细的嗓音响起。新柔吓了一跳,缩回轿子中,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到底是什么人能发出这种声音,还如此突兀地响起,故意吓唬人的是不是!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这就吓着了?”那声音嘲讽道,仔细听,嗓音中还夹杂着几分嘶哑。
新柔平复好心情,舒了一口气,给自己默默鼓劲儿,伸出手掀开轿子正中的帘子,步出了轿子。
屋外阳光刺眼,新柔找寻半天,却不见发出声音的人,她大声道:“你在哪儿?装神弄鬼的,算什么本事?”
“呵呵呵呵...”那声音从新柔正前方传来:“真是名不虚传,段娘子果然干脆利落、快人快语。”
新柔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正前方这处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屋内正坐着一个人,由于光线照射在院子中十分刺眼,使得新柔在明,那人在暗,所以她一时间才没有看到他。
新柔站在轿子旁:“是你绑我过来的?”
“绑?那些不长眼的奴才绑娘子过来的?娘子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呵,不是绑,恐怕也不是请吧,傅老爷。”新柔开启嘲讽模式。
那人身体略微前倾,对新柔的话很是感兴趣:“哦?这么快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