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眉自己到了医馆门口要求绝育。见没有妖精陪同,医馆方面最开始也是拒绝的。但因为的确预约了今日,而且赵月眉又说是主人将自己送到这里的,做好后主人会再来接走,因此医馆最终还是做了。谁知做好后迟迟无人来接也无人签字画押,最终医馆只能派了一只牦牛精将人送了回来。
听见这话松萝也迷茫了。赵月眉居然跑到九重天找人给自己做绝育,这脑袋进的恐怕不是水而是是屎吧?如果自我绝育精神可以评级,那这也得是顶级水平了。况且寅斑不在,赵月眉作为一个凡人又是怎么到九重天去的呢?
但见此刻赵月眉脸色惨白奄奄一息,裙子裤子上也流得满是血迹,松萝也无法深究,只能付了绝育费又找了只老虎将赵月眉背会回了洞里。发着高烧昏睡了半日赵月眉终于悠悠醒了,但马上就开始作起来。
见赵月眉一会哭喊着叫寅斑一会又痛叫着喊娘,松萝也感觉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此刻赵月眉的娘在哪里,倘若她知道自己女儿因为恋爱脑自宫了从此永远都不能做母亲,那赵月眉的娘心里得多难过啊。留下照顾了一日,松萝想起来出了这种事应该喝点鸡汤,于是托了买办买了两只母鸡回来。因为实在不敢杀鸡,松萝只能把母鸡投喂给老虎,等到老虎把鸡咬死将毛拔好后又硬生生从猛兽牙缝中抠了几块散碎鸡肉出来。炖好了鸡汤端给赵月眉,松萝道:
“快看,我给你做了鸡汤。我亲自杀的很干净,快喝吧。”
此刻赵月眉已经完全没了精神也不再折腾,只是非常乖觉地喝了些。
到了第二日寅斑还是没有回来,而赵月眉烧得更严重了。过来看过后,胡大哥表示这很可能是绝育造成的感染,有可能是体质造成的,也可能是手术后着凉引发的。绝育有一定概率诱发这种事件,九重天医馆一般也不给善后,但死了以后可以退绝育费,目前除了修养观察没有其他办法,而且自己已经找人叫了寅斑叫他快点回来。
看见赵月眉痛苦地挣扎倒气而且血越流越多,松萝也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从前赵月眉挤兑自己的时候,松萝总是想着倘若她出门摔一跤死掉可就好了,但事到如今完全高兴不起来。赵月眉的确讨人厌,但她只是小气蠢作却并不坏。从从某种程度上看她和李松蓝是一种人,但很不幸的是在日常生活中这种人往往做事最为无脑,因此在没有金手指的情况下通常死得很快。此刻松萝又想起自己还有一颗金丹,这颗金丹应该能救赵月眉的命。但只是想了一下,松萝还是决定这东西不能给她。赵月眉搞成这样完全是作出来的。自己已经同情她照顾她,甚至为了她黑夜里跑来跑去,也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
在高烧昏睡了两日后,赵月眉终于醒了。看看坐在床边满脸疲惫的松萝,赵月眉哑声道:
“……寅斑呢?”
感觉赵月眉是真的要死在这个破绝育上头了,松萝柔声道:
“他已经返程,马上就能到了。你可感觉好些了吗?你好糊涂啊,日后做事不要这么冲动了行吗。”
听见这话赵月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喝了些汤水又休息了片刻,赵月眉低声道:
“我知道,你认定我就是个骗子,但我从前真的是县主。我爹叫赵怀德,我祖父乃是南国开国元勋,的外祖母是南国废帝的亲妹妹。但因着和你们北周的战乱,南国官员分成主战主和两派。主战将领秦冲因要北伐被下狱后,宰相派我爹核审案卷,意图让我爹将秦冲做死。我爹于心不忍,上奏表示这实非死罪应与流放。丞相与皇帝因此认为我爹倒戈,很快就给我爹安了通敌的罪过,我家女眷全被下狱,我也沦为官妓。或许你觉得我不像县主,可你知道吗,我家出事的时候我才五岁。”
听见这话松萝惊了。努力回想了一下,松萝意识到自己好像的确听过这回事,只是完全没把两件事往一起联想。休息了一下,赵月眉又道:
“从十四岁开始,我经历了很多男人,他们都说只要我委身就会将我带回家,让我有个安定的容身之处。李松萝,你知道吗,最开始我是相信的。那时候我想,他们会遵守承诺的。做妾或者只是歌姬也无所谓,我只想像一颗树一样呆在一个地方。但一次都没有。有一次一名刺史将我收回了府邸,谁知他只是外放的。回京的时候他将我送给了同僚,他的同僚很快又将我送给了下属。但寅斑说说,倘若他不要我了就会把我吃掉,这样我就能永远留在这里了。我不是故意要和你争,只是已经没有祖坟和去处,我不想再颠沛流离被送来送去,见识各种各样的男人了。”
说到这里,赵月眉忽然哭起来:
“我的确不是赵花娘,但我真的是县主。我就要死了,是不会在这件事上骗你的。李松萝,你相信我是县主吗?”
事到如今,松萝也只能点头。和自己一样,赵月眉在这悲催的一生中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除了是县主是皇族血脉这个念想,当真没什么事情可以安慰她了。见赵月眉躺着倒了一会气又睡过去,松萝偷偷将那颗丹药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