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是十月底,经常下雪天也老早就黑。到了下午申时大黄一边摘菜一边和松萝聊天,那个白公子居然突然冒着雪过来找寅斑。松萝给上茶请对方等待,白公子还为那天的事谢了松萝,松萝也是警铃大作不敢真接只是客套,谁知道人家啥事呢。
过了片刻寅斑回来,留白公子吃了饭再走。毕竟不是特别熟,这种情况松萝也不方便上桌吃要退下,但白公子却表示阻止仍旧请松萝坐下。松萝不敢决断去看寅斑,寅斑也没啥特别反应,也示意松萝坐下。正色了一下,白公子道:
“我家的事想来你也知道了。我娘子为我生了一个女儿,如今孩子已满三个月,我打算按照人类的习性办百日席面。只是我娘子不善交际,这几年素来没什么朋友,关于孩子的事又流言众多,所以我四处散发请柬也没什么人愿意来。是故特地拿了请柬,希望到时寅兄能来喝这满月酒。”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了这话松萝还是很尴尬。大家为什么不去喝你家的满月酒,难道真是因为看不上你那个糊涂老婆?在妖精的世界里,神仙是上层阶级也即是天龙人,妖精是中层阶级也即是贵族,自由人是中人,而靠着妖精生活的宠物人就是标准的贱民奴隶。作为上层,当妖精的可以在物质上对待奴隶好,但如果你让一个奴隶骑在你头上,让她欺负你还包庇纵容,那就是折损了妖精阶层的脸面。
举个例子,一个王公贵族喜欢一个歌妓,给歌妓的吃用比给侧妃的还好,别的贵族一般也不至于跟你急眼。但如果你非要娶这个歌妓当王妃,那就不行了,大家都得来撕你。歌姬当王妃有了先例,那李氏部这种家族辛苦培养的女孩子嫁给谁呢,这不是砸我们饭碗吗?白公子这个事不至于这么严重,可大概意思差不多,说白了大家不去就是用脚投票不支持白公子的行为。如果寅斑去了,那别的妖精会怎么看寅斑呢?
听了这番话,寅斑笑了笑:
“除了请我,白兄还请别的大妖精了吗?”
白公子闻言沉吟了一下:
“实不相瞒,我还请了东海的百里寻欢。”
这就很明显了。白公子还请了百里,但是百里不来。如果是来,就应该说请了百里寻欢,百里也说来,而不是请了后头就没有了。其实从白公子的角度看,百里应该也和他是一个阵营的。但是在百里的角度呢?人家一定单纯觉得你是傻缺。
显然也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寅斑憨厚地点头笑道:
“好,倘若到日无事,我一定光临。”
没事就去,换句话就是有事就不去了,说白了就是拒绝的意思。其实松萝也很理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反过来说,有妖精的地方也有江湖,谁都不乐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显然也听明白了寅斑的意思,白公子沉默半晌突然看向了松萝:
“寅兄,我知道这件事你有些为难。但我也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阿梅她的确年少糊涂,但人谁无过,倘若我今日不要她,她哪还有活路呢?况且这件事中我也有错,又怎么忍心一味怪她?李姑娘的事我也知道,她也曾错过,你也带她一如往常。既然你分明如此想,为什么不能来呢?”
听见这话寅斑先是呆住,随后脸越拉越长直接黑了,松萝也是瞠目结舌无语凝噎。
这白兄弟说话咋这样呢?你老婆的事情当然也是很为难,但这跟我没关系吧,我们无冤无仇的你提我的事干嘛?鞭尸我是吧,我也杀过你全家吗?
往桌子下头看发现寅斑攥着拳头青筋都爆出来了,松萝瞬间惊恐,这好好聊个天咋还把拳头聊硬了?害怕待会会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情况,连忙站起来解释其实是年下事多,如果寅斑有时间一定会去的,又拿了些银手镯和刺绣荷包用礼盒包好让白公子带给孩子。这时候大黄的菜也做出来了,寅斑看起来也平复了点,但还是一改之前留饭的态度表示就不虚留了。人家也识趣,客套了几句就冒着雪走了。
白公子走了,可把大黄和松萝给晾这了。饭都做好了,大黄只能端上来,结果没吃两口寅斑突然摔筷子说大黄炖肉太咸,大黄弱弱地说了一句根本就不咸,结果寅斑突然暴起就要打大黄。松萝连忙站起来试图劝阻,结果被寅斑一把推倒空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松萝如今也是不禁造了,摔这一下挣扎了半天也没起来,这时寅斑突然如同得了失心疯般又将怒火转向了松萝,冲上来用脚狠狠踩在了松萝受伤的右手上:
“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在我面前乱晃?你这个骚货!”
松萝右手骨头好不容易长好,挨了这一脚顿时钻心地疼,心中也是绝望至极。你把我弄回来的,现在问我为什么在你面前乱晃,你没事吧?
也许身为女子就是这样吧,从出生开始就不得不承受无端的怒火,分明没有错,还是要被打被揍,而且既要承担很多不幸女子共同的悲伤,还要独自面对特有的悲痛。为什么被砸了手呢,是为了保守自己是花娘的秘密。这即是因为对五岳大帝承诺过不说,也是因为这事如今没法说了。所谓大恩成仇,大仇同样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