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中,这个归途是被两个时刻决定的。第一个时刻是花娘将才一个月大的寅斑抢走当宠物养时,这个时刻决定了寅斑不是山林中的老虎。第二个时刻是花娘死了,寅斑回来报仇的时候,这个时刻决定了寅斑只能永远痛苦地等待,等待花娘,一个回来后自己却不认得哪个才是的花娘。寅斑为什么认得陈廷崧而不认得花娘呢,因为对于他来说陈廷崧是明确清晰的,而花娘却不是客观真实的。
花娘是一种充满了仇恨与依恋的复合体,寅斑从未清晰地看见花娘的真身。花娘对于寅斑而言是一种感觉,一种意向,一种信念,是亲切真实又虚幻的。花娘毁灭了寅斑,最终也只有她才能渡寅斑,花娘将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决定寅斑的命运。
当风停歇,寅斑转回来时,松萝停了停道:
“你不是认为我像花娘。寅斑,你只是希望我是花娘。但是如果你这么想,就是背叛了赵月眉,她才是花娘。而我呢,李松萝不需要是花娘,李松萝不需要是任何人。”
说完这话,松萝拿着伞冒着风雪躲出去了,寅斑也愣愣得啥也没说。当天松萝在当年赵月眉住的洞里哭了一夜。松萝觉得此刻的自己挺悲壮的,但这种悲壮是被迫的,自己不想追求悲壮,只想追求轻松与被呵护,如果可以直言不讳地说出来,那寅斑就会觉得愧对自己加倍补偿,当真如此这一生所有的不快与折磨也都值得,在某一个瞬间松萝甚至产生某种病态得想法,在说出真相前,寅斑对自己更差才好,这样他就会更后悔,自己就更加开心痛快了。但问题在于这是一个悖论,真正的花娘不会说自己是花娘,假的花娘才会希望自己是花娘。
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但是寅斑没像之前那样继续愤愤不平,把松萝接回来后反而异常温柔。但这种温柔松萝也是承受不来,从前早上寅斑都是起来安静吃早饭然后出去工作,中午不回来,晚上也是只有四成时间回来吃,其他时间都在外头喝花酒很晚才回来。
这样的情况下松萝和大黄可以随意一点,日常就在洞里算算洞里的账做衣服,下午给老虎喂加餐鸡蛋,寅斑不回来下午晚上就随便吃点剩饭,然后去山下乱转买点年货看看帅哥什么的。该说不说,如今山下镇上来个了点心茶水店,老板粉面朱唇说话温温柔柔有时候还过来陪着坐坐,大黄特别喜欢去看老板,松萝也跟着看看,但主要是玩玩店里的猫,毕竟太行山不允许养会造成物种污染的猫。
如今这生活毁了,到了中午松萝还在睡,寅斑居然回来吃午饭了,松萝只能被迫起来洗漱吃饭,到了晚上寅斑更是如同晚出早归的武大郎一样每天晚饭还没做就回来坐着。这就导致松萝和大黄没法出去看帅哥,大黄工作量剧增天天晚饭都得炒四个菜,累得半死没精力拖地了。松萝本来想接管拖地的工作,但是拖了一间屋腰就受不了了,只能再雇一个人过来拖地浆洗擦桌子,而且还会来人做客,洞里一团乱麻。
过了几天看寅斑还是这样松萝真受不了,便委婉地问是不是没人叫寅斑出去玩,一定是寅斑没拿东西做东道,于是拿了几两银子和一些酥鱼熏鱼给寅斑,让他拿着去阿猎那里喝酒,又买了些宫花戒指让寅斑送给别的洞的女妖精,以此暗示寅斑就去别处玩别天天回来了自己绝对大度不吵闹,谁知寅斑竟抱着松萝柔声道:
“以后我要日日在洞里陪着你,再不叫你受屈。”
听见这句话,松萝只觉得五雷轰顶眼前漆黑。谁要你陪啊,虽说我是吃了你的饭,但也不是无底线工作的,我是四个时辰工作制,凭什么让我加班到六个时辰?如此又过了几日,松萝感觉每天好像上了发条一样紧张,看见寅斑黏着自己走来走去就烦,洞里每天四五个人走来走去呜呜渣渣,吵得头晕心慌。为了保护小命,松萝开始考虑祸水东引给寅斑纳个妾。有的时候纳妾还是必要的,平摊生育风险,也能让男的暂时走开好让自己好好休息娱乐。想得是很好的,结果还没开始看松萝就因为这几日操劳过度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