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跟着新爸妈到了新家。
林家一看就是洞溪村里光景最好的人家,独门独院,一共六孔窑洞,亮堂又阔气,院墙是用青砖砌的,这在洞溪村还是独一份,门口种着棵枣树,冬天叶子掉得光秃秃的,高处还剩着几个没摘完的果子。
林佑清将孩子从自行车上抱下来,提过妻子手里的东西,一家三口进了门。
家里今天轮到李红梅做饭,她看到老三夫妇抱着个女娃娃回来,对老三夫妇的态度迅速感到震惊,但同时又不甘,凭什么这个野孩子能得到这种待遇,明明她家凤银才是老三的亲侄女。
她将水泼到一旁,阴阳怪气地道,“哟,这就是姜福生的闺女吧?你们这就领到家里?不怕娘生气?”
“娘这几天生气的次数多了,也不差这回了。”
那刷锅水差点溅到姜姜身上,何桂娟没好气地说道,林老太不乐意他们领养姜姜她可以理解,她李红梅撒的哪门子的气?
“老三,你们这趟去集市,买了不少好吃的吧?”她贪婪的看着他们手里的东西,老三两口子有工资,买东西一向大方。
“没买什么,我先带孩子回屋了。”
在供销社买的奶糖和鸡蛋糕,何桂娟并不打算现在拿出来。
大嫂不在,要是现在拿出来,恐怕这鸡蛋糕全都落在二嫂家的狗蛋和草根嘴里了,大嫂家的栓柱和铁柱一个都捞不着吃。
林佑清夫妇带着姜姜回了自己住的那孔窑。
这窑一看就是知识分子的窑。
窑里打扫得很干净,墙面用熟石灰膏刷得雪白,还挂着绿色的帘子,里边还有沙发和书桌,书桌上面摆了钢笔、稿子,还有几本书,角落里摆着一个旧式的老榆木衣柜,炕边上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的。
何桂娟将买的布料都放在衣柜里,大白兔奶糖和鸡蛋糕分了一部分出来,塞到了门下的五斗橱里,打算这部分留着给女儿吃,剩下的就分成三份,一份给林老太,张月菊和李红梅各一份。
何桂娟从衣柜里拿出尺带,“姜姜过来,妈妈给你量尺寸。”
姜姜乖乖抬起手让她量。
何桂娟心疼,她这闺女浑身瘦得就剩骨头了。
“好了。”何桂娟把姜姜的尺寸都记了下来,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你跟爸爸先坐着休息会儿,我去做饭。”
“妈妈我帮你。”姜姜忙道,她现在叫爸爸妈妈已经越来越自然了。
“不用,和你爸在屋里歇着,等会做好了再喊你们出去。”
姜姜点点头,在林佑清旁边坐下来了。
林佑清摸了摸闺女脑袋。
“弟妹。”张月菊敲了敲门。
“大嫂?”
何桂娟和丈夫互相对视了一眼,推开门,便看到张月菊站在门口,手里捧了一堆衣服。
“这就是姜姜吧。”张月菊的目光落在姜姜身上。
“姜姜,这是大伯母。”
姜姜急忙站起来,凑近了叫了一声,“大伯母。”
“唉,瞧着就像个聪明乖巧的孩子。”
“大嫂,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是我娘家侄女穿旧的衣服,今儿个我跟你大哥去娘家走亲戚,我娘家大嫂给我的,我刚路过厨房听到老二媳妇说你们把姜姜带回来了,便拿过来给你看看,要不要先给姜姜穿着,你看看都还新着嘞,我都给洗得干干净净的。”
这衣服本来是打算带回来给凤银的,但给了凤银,李红梅母女俩也不记着她半点好,不如拿来转送何桂娟做个顺水人情。
“那就谢谢大嫂了。”何桂娟笑着收下了,她正愁这两天没衣服给闺女换洗呢。
作为报答,她还往给张月菊分的那份鸡蛋糕和奶糖里放了两元钱。
何桂娟出门后,姜姜回到沙发坐下,看向养父。
“爸爸,我家里那边……”虽然她那家里一穷二白,没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她惦记着老母鸡,她不在家可就没人喂它了。
“等会吃过饭后,爸爸过去帮你把鸡喂了,等过完年咱们再把它带到城里,爸爸在院子里给它搭个鸡窝。”
姜姜这两年跟着这老母鸡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把这鸡单独丢在村里,估计她也舍不得。
“谢谢爸爸。”
“爸爸,我会每天给它打扫鸡窝的。”姜姜小声道,养鸡不像养猫养狗,免不了会脏。
林佑清欣慰地摸了摸闺女脑袋。
想到县城,姜姜不由得面露向往,她长这么大,去过公社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县城了,那是她从来没有去过,难以想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