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都停了下来后,林村长这才道:“这编竹席的法子与我们平日里编竹编并无不同,只需要注意的是将竹篾的厚薄度削成一样的就行。其余的我会让林钱多和林来教给你们。剩下的,林业成来讲吧。”
这要讲的自然是货多品质和价格的事儿。
明明天儿还不热,林业成那张脸就跟五六月的日头晒了两个时辰一样,从额头红到了脖子。
手上脚上也没啥力气,纯粹是臊的,他轻轻推了推林昼,面带恳求地说道:“昼儿,要不你去讲?”
林昼一看自家叔叔这情况,哎,还得练啊。
这还是跟自己村儿里的人说说话,那万一以后去其他地方全是不认识的人可怎么整?不能事事都让他这个小孩子来吧?
但面前这事儿,还得他来。
他走到了林村长刚刚站的那个位置,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那正是在衙门立的契书。契书一式三份,衙门存档一份,他和陈掌柜一人一份。
“各位叔伯婶子,兄弟姐们们大家好,我是林昼,林业成侄儿。我手上这张就是我们与陈氏商会签订的订购契书,其中竹席两千床,价值二百三十两。带花纹的竹席一百三十文一床,不带花纹的竹席一百文一床。”
“除了这编竹席,去年夏天有不少人见过我家人和三堂叔一家去海岸边背海带。去年陈掌柜收了去后卖了个好价钱,所以今年陈掌柜找我订了一万斤的货,我也拿出来分给各位乡亲。一万斤货总共是四百银,加上两千床竹席二百三十银一共是六百三十银,现已全部写进契书里了,并且已经交付了一半的订金给我二叔。”
“剩下的一半,将全部货交齐了后付清。来,大爷爷您识字,您来给大家念一念。”这个大爷爷就是林家村唯一的童生,平日里村里要写信要读信都是找他。
老童生接过契书后,先是大概认了认,见契书中所写果真和林昼说的一般无二,契书最后面还加了一句,下河村编织的竹编都可卖与陈氏商行。
这意思是,这竹席的生意不止是今年啊,这一纸契书将后面的货都给订下来了。
下河村的人过了农忙便有的时间在家,届时两天一床竹席完全不是问题。
思及此处老童生倒吸了一口凉气,其他人可等急了。
与林昼一辈儿的人,“大爷爷您拿着契书倒是念啊,别光是您看啊。”
与林业成一辈儿的人,“说得是,大伯您倒是念出来给我们都听听啊。”
催促的人变多后,老童生这才抬起头来,说道:“好,你们要听,我就念给你们听。”
“大庸朝博康二年二月十五日,大庸相山府人士陈果与济州平县山水镇下河村林业成立此次契书余下的货款,待货交清时付清。下河村所编织的竹席,可都卖与陈氏商行。此契书一式三份,陈果、林业成、平县县衙各执一份。”
林昼见老童生念完后,将契书收了回来放到了怀里,“各位叔伯婶娘,如今这契书和订金都在我二叔那里了,村长和族老经过一晚上的商量,也给各家各户分配均匀了。
大家可以在村长和族老这里领任务单子,交货的同时二叔会将一半的订金给你们,其余一半等对方交付清楚后再给。所以在此期间我们会请族老和村长以及我二叔自己,四方记账,等交付清楚完了后来领另外一半订金。”
“对,昨晚我们两个老家伙和村长三人,将海带、竹编的任务量都分配均匀了,你们等会排队来找我们领任务就行了。后期交货的时候必须得我们四人同时在场三人方可交货。
另外你们给我注意了,残次品不收例如海带海水没晒干不收,太脏的不收,破破烂烂的不收。竹编的话带花纹的那种,花纹必须清晰,大小厚薄尺寸得相同。林家叔侄豁出面子给我们找了个赚钱的路子,别被那些耍心机的人给毁了,这可是年年都有的活。”
另外那个族老闻言,也是如此,拐杖一敲,说道:“说得对,谁要是对我们耍心机耍把戏,第一次返工,第二次警告,第三次直接将分配到你们家的活分给全村做得最好的人家。也别怪我们几个心狠,这赚钱的活,你不赚有的是人赚。那掌柜若是觉得咱们村儿送到货不好,明年就会找隔壁村的订。”
底下的人被族老的态度给有些吓到了,纷纷喊道:“绝对不会,放心吧族老村长,我们肯定会好好做的。”
能不好好做吗?这六百多两银子平均分下来,每家每户也得有个四五两银子,那可是一两年才能攒下来的钱啊。
林昼对于族老的处理方法不能再赞同。他当初就是担心有些人浑水摸鱼,以次充好。现在有了族老和村长的话,假如真遇到了这些事儿,到时候处理起来的时候也会好一些。
林家并没有分到多少任务量,海带是一百斤的量,竹席是十床,也不是说他家里现在有些存款。而是他们现在的任务不单单是晒海带和编竹席,而是清点村民们交上来的货,到时候还要和三堂叔两人驾着牛车将货送到镇上去。
因此村长和族老有打算给林二叔和三堂叔两家人一些工钱,以及车马费。林昼也没让二叔拒绝,毕竟谁的时间不是时间,牛车也是两家人花真金白银买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