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一瞬间,谁都没有说话。
汽车里隔音一流,导致两人之间出现过几秒钟的尴尬。
薄聿川淡声说:“你生病了。”
尹岑被噎了一下,实在没搞懂他的脑回路,“那也不用撒谎说我怀孕了吧?”
见薄聿川脸色仍然淡淡的,她有点悲愤,“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在公司接到多少电话?”
薄聿川微微偏了一下脑袋,看后视镜变道的同时,顺便说:“抱歉。”
“那现在要怎么办?”
他静了一瞬,“就说误诊。”
尹岑有点无语,生无可恋地盯着前方,想着回头怎么找理由把这件事情掩盖过去。
可能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尴尬,导致接下来的路程,车里极其安静,一路无话到家。
刘阿姨在客厅收拾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门,尹岑一下子定住,不禁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一下。
客厅中间起码堆起大大小小几十个快件,还有一个巨大的箱子,里面仿佛装得下半辆玛莎拉蒂。
薄聿川也略显诧异,沉默地走到沙发上,不动声色地看快递上的名字。
刘阿姨为难地说:“老宅那边安排送过来的同城件,说是宝宝用品。”
尹岑下意识去看薄聿川。
后者不太自然地别过脸,试图引开话题,他指着那个有他半个人高的箱子问,“那是什么?”
刘阿姨把包装拆开,面带微笑地说,“宝宝推车。”
薄聿川回头看向尹岑,漆黑的凤眸浮起一片笑意,冲淡了那层薄冷的神情,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推车。
尹岑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她向前按下电梯,尽量友好地对刘阿姨说,“您明日喊人,把这些通通搬到储藏室,今天早点休息吧,我们在外面吃过饭了。”
刘阿姨哎了一声,目光瞥向尹岑扁平的小腹。
尹岑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心平气和的走到电梯里,甚至特意等了一下薄聿川。
三楼灯火通明,尹岑的主卧在南边,薄聿川睡得影像厅改造的卧室在北边,完全两个方向。
分开前,尹岑蓦然回头看了薄聿川一眼,“我看那个推车挺好,你今晚不如睡那。”
薄聿川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拧开喝了两口,神色坦然自若,只当没听到她言语间的奚落。
尹岑不管他有没有回答,兀自掉头回卧室。
洗漱完,吹干头发,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她躺倒床上,刚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想到肖俪的事情,她想问问薄聿川怎么回事。
客厅的灯被关上了,昏暗一片,尹岑推门出去,借着手机的光摸到开关,整个客厅骤亮。
她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拍拍胸口。
不远处的沙发上,薄聿川穿宽松的墨色丝质睡衣,静静坐着,背对她,只有一个精瘦的背影。
她脚步一顿,走过去,瞥见沙发柜上有拆开的药盒。
那是一种精神类的药物,尹岑上大学时,有一个室友常吃这种药,后来那个室友的情况日益严重,又受到外界一些刺激,在学校跳楼了。
本来心里酝酿好兴师问罪的话术,看到这一幕多少有些心软,想来这桩婚姻他承受的委屈不比她少。
他们只是薄尹两家的棋子,何必把气都撒到他头上。
思及至此,尹岑的语气都温柔起来,“你又睡不着?”
薄聿川早就听到她的脚步声,想去收桌子上的药物已经是来不及,何必欲盖弥彰。
他转过头,尽量表现淡然友好的一面,“我的医生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尹岑低声道:“那你吃了药还不睡?”
薄聿川垂眸,神色黯然,“马上去睡。”
看到他倦怠地面容,尹岑有些不忍,肖俪的事完全抛到脑勺后。她看了眼那盒吃到只剩两片的药,呐呐地说,“那你早点睡。”
“尹岑,”薄聿川忽然喊住她,身体随之侧过去,“等一下。”
她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回头问,“怎么了?”
“帮我把灯关上。”
尹岑懵懵地点头,柔声说:“晚安。”
虽然没能得到男人的回应,但关上灯后,当客厅再次陷入一片漆黑,她看向沙发的方向,静静站了一分钟,才回头把门带上。
最后那点光线被隐去,薄聿川再次陷入沉思当中。
可能尹岑不知道,刚结婚的那个月,他每个夜晚都会在客厅吃药,借着月色,默默守在她房间的不远处,枯坐到天亮。
刚开始药物能起到一点作用,他会在沙发上睡一两个小时,后来完全不起作用了,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江淮建议他远离这种环境。
于是那年,他接下董事会下达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