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屋里已经熄了灯,可秦怀越却半分睡意都无,他睁着眼睛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月,半圆的月一会儿隐在云层后面,一会儿露出大半张脸来。
远处的深山里偶尔传来几道夜鸟的啼叫声。
钟磬起来的时候,乍然看到黑夜里那双透亮的眸子,还以为秦怀越的伤口又疼了,他来不及披衣服,将蜡烛点燃后便关切的问道:“主子,可是伤口又疼了?”
秦怀越道了不是,反而问了一个让钟磬脸红的问题。
“你被别人亲过吗?”
钟磬瞬间石化,可怜他自小到大都在秦怀越的身边,哪里有机会被别人亲?他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拿手背试了试秦怀越的额头。
“也不烧啊?怎的竟说起胡话来了?”
秦怀越又问,“那日我昏迷着,你可看清楚他是如何喂我喝下药的?”
钟磬摇头。
“聂姑娘将我赶出去了,事后我问他,他还不肯告诉我呢。”
秦怀越的脸登时就热了起来,他当时梦魇不断,只记得又热又渴,仿佛置身于沙漠之中,后来便发现了一汪汩汩的泉水,他大口的喝着,泉水甘甜,最是解渴。
原来梦里的泉水是苦药啊。
“你传信给平伯,让他多照顾着些他。”
钟磬“哦”了一声,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照顾谁啊?”
秦怀越一个眼神扫了过去,钟磬识相的吹灭了手中的蜡烛,咕哝着道:“这话不是一早就说过了嘛。”
距离广济寺不远的山中,聂九安同样没睡着。
他行事素来不会拖泥带水,更不会为无谓的事伤神,只是有些惊讶于秦怀越今儿的表现,当时他气急,也没想那么多,便以上次喂药的方式给他喂了野鸡汤。
谁成想秦怀越当时眼睛圆睁,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弄的他也不好意思起来。
“不喝这个身子何时才能好起来。”
聂九安凶了他一下,又凶巴巴的问他,“横竖你已经破戒了,剩下的汤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说完自己个的脸也红了。
问完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回答,这才想起秦怀越被点了穴道。
秦怀越垂着眼眸,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哑着嗓子道:“我自己喝。”
这会子回想起来,聂九安才想到他又没点了他的哑穴,为何他当时不回答?他翻了个身,又觉得秦怀越这人真是别扭,临分别那一天他们分明就已经很“亲密”了。
如今不过亲了一下,怎的就跟丢了魂似的?
要是他一早就乖乖的喝下,哪里还有后面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许是他翻身的动作太大,吵醒了封筑。封筑迷瞪着眼睛道:“主子,你怎么还没睡啊?”
聂九安也不知自己在烦些什么,反正就是睡不着,见封筑醒了,便道:“你说要是有一天他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会不会生气啊?”
生气?
生谁的气?
谁生谁的气?
封筑的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为何要生气?咱们既没骗他的财也没骗他的色,他有什么理由生气?况咱们只是隐瞒了部分事实,并非蓄意欺骗。”
是吗?
说起来他还从未见过秦怀越发火动怒的样子呢。这一夜辗转难眠,便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里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京中。
养心殿里,承安帝正在批阅奏折,他为太子多年,知道国事繁重,不想却是如此的多,每日总有见不完的大臣,看不完的折子。
徐丛端着新沏好的茶进来,他趁机歇了歇。
徐丛将茶放好后,便绕到承安帝的身后替他揉着肩膀,“广济寺那边递来了消息,说那一日恒王殿下离开后,那位便自请去了戒律堂,据说被抬出来的时候就跟去了一般。”
“哦?”
承安帝撇着茶水的动作一顿,“果真?”
徐丛笑着点头道:“亲眼见的,现如今还躺在床上不能下地呢,照这个伤势来瞧,非得养个三五月才能痊愈,至于有无留下后遗症还是两说呢。”
承安帝呷了口茶。
“那”
徐丛也摸不准他的心意,只迟疑着问了一句。
承安帝沉默了许久才道:“他既伤的这么重,便养着吧。你得空着人送些补药过去,算是朕的一点心意。”
“是。”徐丛应了是,又道:“若是明着送去,只怕恒王殿下知道了该不高兴了。”
承安帝知道这几日恒王将京城里闹翻了天,他也懒得管,可如今送药过去,那也是彰显他胸怀的事,他为新帝,顾念皇弟也是有的。
“无妨。”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小太监传话进来。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让您去一趟慈宁宫。”
徐丛看了一眼承安帝,“皇上?”先头广济寺出事,太后便让人来传话了,承安帝躲了几日,今儿又来请,再不去只怕面子上也过不去。
“朕有几日没去给母后请安了。”
承安帝发了话,徐丛便对传话的小太监道:“你去回禀太后娘娘,就说皇上更了衣便去。”
徐丛小心的伺候承安帝换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