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母妃是怎么死的吗?”
这句话像是一道炸雷响在了耳畔,有好几息秦怀越的脑中一片空白,母妃是怎么死的?
父皇还有宫里的人都告诉他母妃是生他时难产而亡的。
难道不是吗?
他强自定了定心神,藏于宽大袖袍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狠狠的刺进了掌心里,可面上却是一派镇定,丝毫不见慌乱。
自打进了屋子里,他第一次看向了太后,那个他本该称呼一声姨母的女人。
女人年逾五十,可却保养得宜,丝毫瞧不出岁月的痕迹,此时此刻的她不复从前端庄尊贵的模样,她的神情狰狞而扭曲。
秦怀越从她眼底深处看到了仇恨还有畅快?
太后见男人神色自若,心底的恨像是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连带着声音都尖利了起来,像是深夜里林间的夜枭。
“是哀家!”
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涂着豆蔻的指甲泛着莹亮的红光,都道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她手背上那微微松弛的皮肤暴露出了她真实的年龄。
她几欲疯狂的模样,像是要吃人。
“是我,是我杀了她!”
她一个箭步冲到了秦怀越的跟前,死死攥住男人的衣袖,一字一句道:“你不恨我吗?”
男人的身量很高,她唯有仰着头才能看到男人紧绷的下颚线条。
“你不想杀了我为你母妃报仇吗?”
这一句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外头传来了程嬷嬷的关切的声音,“太后?”
“无事。”
太后松开了手,面上恢复了属于太后该有的高贵与典雅。
秦怀越双手合什,“若无旁的吩咐,贫僧先行告退。”声音寡淡如水。
“吱呀”的开门声后,男人大步离开,徒留下一道颀长的背影,程嬷嬷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太后,您这又是何必呢?”
太后拂开了她的手。
何必呢?
她这一生为家族,为皇帝,为天下,可却从未有过为自己的时候,凭什么那个贱人可以与先帝恩爱生子,凭什么贱人的孩子可以平安长大,凭什么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唯独她不可以。
她眼皮微微垂下,眼底闪过一丝狠绝的杀意。
“杀母之仇,哀家倒要看看他是否真如他面上那样薄情寡性,毫不介意?”
若真想报仇,她可是大周的太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端要看看他如何报仇?
端王这一次的差事办的极好,太后上完香回宫后还特意在承安帝面前夸了一嘴,承安帝高兴又赏了好些东西。
徐丛亲自将赏赐之物送去了端王府,回来的时候,承安帝正在批阅奏折。
他将新沏的茶端了过去,“皇上?”
承安帝放下手中朱笔,呷了口茶道:“母后去广济寺可曾见了谁?”
徐丛知道秦怀越是他心中的刺,故而还没回禀便先跪了下去。
“皇上息怒,太后今儿去广济寺上香很是高兴,许是见了了悟大师,心下难免感慨,所以,所以便多说了两句话也是有的。”
果然承安帝的面色阴沉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声道,“今天发生了什么?细细说来。”
徐丛不敢隐瞒,将今儿广济寺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承安帝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桌上,心中满是疑惑。母后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何要单独召见秦怀越?难道他们姨外甥二人在密谋什么吗?
他越想越是心惊,徐丛伺候承安帝许多年,敏锐的感知到了他周身散发出了的森然寒意,他脊背发凉,咽了口吐沫。
“说到底太后她老人家还是更疼您些。”
承安帝的手指微微弯曲,没有敲下去,半晌才道:“你下去吧,朕要静一静。”
疼不疼的谁知道呢?
毕竟人心隔肚皮,况还是在皇家,在深宫。
广济寺,后山。
三间瓦屋像是孤零零的野鬼一样飘荡在空旷的后山上。
钟磬早就察觉到秦怀越的不对劲,可他不敢问,因为问了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嘴笨不像不像聂姑娘那样会哄他家王爷高兴。
可惜聂姑娘去了江南,一时间回不来。
他打了热水来给秦怀越洗脸,无意间瞥到男人掌心里的血印时,他惊呼了一声,翻箱倒柜的要找止血的膏药。
秦怀越被他一惊一乍的性子给逗乐了,可也只是浅浅一笑,像是蜻蜓点水般,还未等钟磬看到,就又没了。
钟磬找了上好的止血药来,可秦怀越却不愿上药。
他没办法,只将那盛药的瓷瓶子往边上的桌几上一放,“不涂就不涂,反正聂姑娘回来看见了,说的又不是我。”
话毕,他小心的觑了觑秦怀越的神色,见他紧绷的唇角似乎松了些,又叹了口气。
便笑着取过瓷瓶子来给他上药,钟磬做事向来粗手大脚的,秦怀越疼的皱起了眉头,可钟磬却不知道,自顾的上着药。
秦怀越忽的就想起了聂九安。
若是他在,定会给他吹一吹。
一想起聂九安给他上药时的情景,不知为何整个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