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晓,天色阴晦。
京城中,一处深宅府邸。
朱红的高墙矗立,深色的琉璃瓦在亮光下熠熠生辉,威武十足的两座石狮子各列两旁,悬挂的府门牌匾用黑金字样写着龙飞凤舞的‘临王府’三个大字。
府中青石小路通幽静,一片宽敞的池塘临靠长长的抄手回廊,栽种的棵棵柳树还尚显淡淡的黄嫩,一个漂亮的假山与鹅卵石小道相互交错,自有一种山水如画的美感。
最中心的客院里,放着几盆栽种的一线红月和铜钱影等名花,左上一个座椅坐着一个两鬓如霜、方脸阔额的中年男子。
在中年男子身边,右侧位置坐着另外一个穿着深蓝衫裙的妇人,乌黑的头发梳成端庄的坠云髻,她发上插来一支攒花金丝双蝶簪子,耳上的饰物只是简单的流月环坠。
临王世子刚走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两人中有一个人冷着张脸,一个人用柔和的眼神看着他。
“你今日可是又去了那花楼鬼混?”
临王怒气冲冲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抬手就恶狠狠地朝地上摔去,很快杯子就碎得四分五裂。
一见世子要遭罪,临王妃立刻拉住临王的手,为难地道:“王爷,你知道的,鉴儿本性天生如此。妾身只有他一个儿子啊,您如果要惩罚他的话,就来罚妾身好了。”
临王大力甩开她的手,平时持重平静的脸黑如锅底:“看看,这就是你宠出来的好儿子啊,整日无所事事,就会吃喝玩乐。他这个世子已经被你给养废了,从今往后琏儿交由我来管教,不许你再接近琏儿了。”
容琏是临王唯一的孙儿,自小就不受世子这个亲爹待见,儿媳妇家底普通又是一个富商女,性格木讷寡言,身子虚弱得很少走动,她没有那个精力亲自教养容琏。
“王爷,妾身与你是多年夫妻,你不能待妾身如此疏远啊。”
临王不为所动,仍然怒斥道:“你给我住嘴,要不是当年你害了我的画颜,我怎么可能会娶你这个毒妇?”
当提到这个名字时,临王妃浑身僵住。
过了那么多年,她以为临王早就忘记了那个女人,没想到临王根本就没有忘记。
十几年前,京城中有个风华无双的杜家小姐,听闻闺名叫画颜。杜家小姐不但秀外慧中,还才名远扬,就连当时只是闻家一个普通庶女的临王妃都听说过她的名字。
人们只知道这位杜小姐后来染上重病,在自己的卧房里郁郁而终,却不知她的死其实另有蹊跷。
临王不愿看她,转头对着站在门口的世子骂道:“竖子,还不快过来跪下!”
临王世子惊吓得愣在原地,颤抖着声音道:“父王,儿子已经知道错了。”
临王最看不上他这个窝囊废的模样,终是忍不住怒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
忍不了怒火,临王懒得再看这逆子一眼就甩袖出了门,只留下临王妃与临王世子面面相觑。
“你这回又和那个歌姬混在一起了?”
临王妃皱着眉头,问起自己的儿子来。
临王世子厌烦地道:“母妃,笙儿不是那种烟花女子,她原是官家小姐,后来因家道中落才被迫入了花楼。”
“娘可不管那个歌姬从哪里来,你可千万不要再和她扯上关系了,就算是你不喜欢你那木讷的世子妃,琏儿好歹也是你亲生孩子。你父王说要亲自把琏儿教养,以后不想再管你这个儿子了。”
临王世子听着,毫不在乎地道:“可是母妃,父王不管我岂不是更好,这样就没有人来打扰我和笙儿了。”
临王妃越听越头疼,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好发狠道:“你以为你父王只有你一个儿子就可以随你摆布了?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来讨债的东西。”
临王世子丝毫不受影响,雪上加霜地添上另外一句话:“娘,你知道的,我只爱纸醉金迷、风花雪月。”
临王妃气得说不出话,见他仍然像一块朽木似的,只好叹息一声:“娘也不愿再管你那些破事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才不会管这个儿子的破事,可惜她只生了个打不得骂不得的混不吝。
临王妃累极了,没再看临王世子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徒留下朽木不可雕的临王世子停在那里目瞪口呆。
……
徬晚过后,天色漆黑。
皇宫中,皇帝寝殿里一片亮堂,宣窗上人影幢幢,杜平与季寒守在殿外,看着天色一点点黑下来。
一阵风吹过,树枝摇曳起来,夜晚变有些冷,冷得让守夜的两人精神奕奕。
过了半个时辰,杜平就听见身边的季寒小声道:“杜总管,这么晚陛下应该早就睡下了,您不如先在去,小的替您受着吧。”
“哪能如此,咱家都是陛下身边服侍的人,理当为陛下受夜。你若是累了就不要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