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分站,里面有简单的补给,平时有人值班。你如果想,可以去看看。”
“你那天就知道他在编?”
“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整个中午都在,窗户外面对着就是空地,你没看见过他。”
“但他没有在编。”
裴右不说话了。
颜文斐转头看着他,又重复了一次:“他没有在编,你不也很清楚吗?”
裴右盯着她,颜文斐没有退却。突然响起的手机把僵局打破,裴右拿出来接通,对面却挂断了。屏幕上的号码停留了一秒,然后屏幕便暗了下去,只剩黑漆漆背景上的划痕。他收起来,动身朝大路走去。
“站点在主路往下走第二个路口。电动车的电池会耗完,刘小利在附近跑,会去那里换。”
裴右回头,颜文斐还靠在门上,见他看过来,低下头,看着裴右手上的烟头。
“垃圾自己带走。”
“找过了一年前的电动车失事记录,没有刘小天这个名字,倒是在报纸上找到了,5月25号,江滨晚报,‘电动车半夜桥底失火,安全问题不容忽视’,但没写死者名字,也没说是速亦达的配送员。”
“记者是谁?”裴右问,一辆货车从旁边轰鸣而过。
“没写,这家是小报刊,也就署个本报讯。同一天和前后几天的主要报刊都找过了,都没报导这事。”
“他们报社在哪?”
“早停办了,在今年一月,合并进了城市新闻,当时的主编叫成春永,现在负责日报的生活版。”
“把他单独叫出来,不要让人知道。”裴右穿过马路,挂电话之前补了一句,“把报纸拍照发给我。”然后收起手机走进了驿站。
入口的电子钟上显示四点二十五。院子里的人在搬着纸箱和沙袋进出,几个在收撑在室外的遮阳棚,其中好些已经穿上了雨衣。所谓驿站就是一排车棚,办公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铺面,而现在车棚里没有几辆车,一些设备也被撤走了。
天愈发阴沉,很快又一场暴雨就要来了。裴右目光逡巡一圈,朝铺面外的角落走去。
角落里的几个人在搬设备,其中一个穿着橙色的雨衣,背后双手捧箱的标志过了一层荧光涂料,在车灯照上去的时候会发亮。裴右径直朝这个人走去过,一问果然是站长。他拿出警察证一晃,递过刘小利的照片问他有没印象。
站长放下手里的沙袋。他说刘小利很久没来了,只有一次在三个月前,赖在驿站很久,一直坚持说自己的电动车有故障。当时不是高峰时段,他去查了一遍,没找到任何问题,想帮刘小利换一台备用车,他死活不愿意。
驿站一台电脑里有管理记录,裴右翻着,刘小利的名字在近三个月都没有出现,最近一条是2月3日,来报修。在那之前,1月份他来了有五六次,都是充电和换电池。
裴右想到了什么,输入了刘进平的名字。
屏幕上弹出十几行,绝大部分都在2月之前。他又搜索了刘小魏,和刘进平类似,1月有八九条记录;搜索刘小天,系统弹出来一个窗口,显示账号不存在。
界面还停留在刘小魏的一页,右上方有一张工作照。照片上的人已经去世四个多月了,这台电脑上还保留着他的记录。刘进平也一样,却偏偏只有刘小天,什么都找不到。
裴右又一次把目光投到了照片栏。
没有人知道刘小天长成什么样。
雨开始下了,很快院子里的积水淌成了一条河。进出的配送员转眼多了起来,下雨天外卖订单暴涨,充好的电池一批一批被换上,登记时刷卡的声音此起彼伏。时不时有故障的车辆从院子门口拖进来,拖着车子的配送员一脸焦躁,软皮的尾箱上雨水像瀑布一样滑下来,一打开,塞满的全是滋滋冒着冷气的冰饮。
裴右空着手走出驿站,他出门没带伞。门外是主路,他正准备掉头回市局,周红月的电话打了进来。他们找到了成春永,但不太顺利。他对周红月的提问都用打太极绕过去了,但又保证会提供信息。裴右问那他打算怎么提供,周红月沉吟了一下说,他说他会去找你,又想了想,说他再打过去问问。
电话回到忙音,裴右放下手。城市新闻的报社在市局的反方向,裴右看了看雨势,调转了头,电话又响了。他想也没想按了接听键:“他怎么说?”
“什么?”对面并不是周红月。
裴右沉默,他隐约听出是个熟悉的声音。对方见他不答,继续说了下去:“我找到刘小利了,他在浣江大桥上。”
他反应过来。
“你确定是他?”他调转头朝市局的方向跑,颜文斐回答得很快:“是他的车。他手机在我这,上面看得到定位。”
“他手机怎么到你那了?”
“他打算拆别人车上的电池,被发现之后走得急,把手机落下了。”
“厉害啊,我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