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封昀的用意,但封家老夫人对她却有恩情,封昀也帮她不少,没有封家她也不会这么顺利地离开李家,摆脱困境。
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恩情可以偿还,感情要等价偿还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多谢老夫人、小公子挂念,只是这几日我脱不开身,等日后闲下来定会上门拜访。”
蒋如尘犹豫了片刻,转身回到屋中拿出一大包东西出来,递给远处偷摸摸看热闹的长青,对背后一脸幽怨跟着的封昀说道:“这是我这段时间特意为老夫人和小公子定做的棉衣,小小诚意不成敬意,麻烦大人将东西带过去。”
话刚落音,伴着蛙鸣声,对面传来幽幽的问声。
“只有老夫人和小公子有吗?那府中的二少爷怎么办?”
这幽怨的语气好似抓住情人送给旁的男子手帕,百般吃醋。
长青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怪不得师爷年纪这么大了,还想着深夜出来,原来是想着来看大人脸色的。
笑声在夜色中格外显得刺耳,蒋如尘纵是脸皮厚些,也耐不住羞红。
气恼之下,眼波横转,瞪了封昀一眼,转身将大门关上,回屋去了。
封昀此刻深悔把长青带过来碍眼,本来觉得他向来比于师爷要耐得住,谁知一下子把心上人惊走了。
“长青。”
“属下在。”长青心虚地回道。
“你知道为什么你现在还没有人心仪你吗?”
长青没想到大人会问这个让人求知欲飙升的问题,急忙追问道:“小的不知,还请大人解惑。”
“因为你笑起来太不应景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直接让长青蚌埠住,呆愣在原地萧瑟地抱着棉衣。
长夜漫漫,有人将要经受离别之苦,也有人在享受团聚之乐。
京城,庆国公府向来空寂的景庭院人影浮动,烛光透着天青色的纱窗倒映在窗外站立的丫鬟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屋里窸窸窣窣地传来少女的撒娇声和妇女的纵容声,须臾片刻,一位身穿蓝纱镶绣衣裙的嬷嬷掀开竹帘,指着窗外瓜子脸的丫鬟吩咐道:“翠芝,你去箱笼里将小姐的寝衣拿来。”
“是,嬷嬷。”
说罢,便利落地从杜嬷嬷手里接过钥匙,刚要转身走,似是想起什么,犹豫着说:“嬷嬷,前几天东街那边送来许多崭新鲜艳的衣物,瞧着比绸衣要透气舒适,要不要给小姐呈上?”
杜嬷嬷还未回答,便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冒出来,“外公又给我寻了什么好物?快拿上来让我瞧瞧。”
原本板着脸的杜嬷嬷露出微笑,“小姐,掌□□心念念着你和夫人,这不就着人送来了时新的衣物。”
像是不满足于杜嬷嬷嘴上的描述,少女恨不得跟着去一睹为快。
“知薇,外面蚊虫多,快些进来,等会她们会拿过来。”妇人不悦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到外面人的耳朵里。
许知薇咬咬唇,慢吞吞地走进去,她才不要跟母亲待这么久呢。
天天拿她跟知蔷姐姐她们比,要她画画、绣花、缝衣服,天知道她有多烦这些东西。
刚进屋,便见到身着镂金百蝶穿花紫色绸衣的许二太太冷着一张脸坐在炕上。
“母亲。”许知薇小步挪到许二太太面前。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许二太太见她苦着脸也不忍心苛责,只是将手中的花样子扔在桌面上。
“下个月就是你祖母生辰,你的观音绣画再不绣出来就来不及了。”
“母亲,为什么偏要我送绣画,你明明知道我不擅长这些。”
许知薇伸出自己白嫩嫩的手指头,含泪诉苦:“知蔷姐姐她们绣花、画画都拿得出手,可是我跟她们不同,我就喜欢骑马蹴鞠。如果强要我绣一幅不满意的画,还不如换个法子用心准备其他礼物。”
许二太太向来心高气傲,生怕被别人比下去,听到女儿的这番话,立马气急败坏地打断。
“不行!她们送的东西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你身为我的女儿怎么能够落在她们后面。”
许知薇见母亲还是一个劲地要她继续绣,种种念头冒上心间,一句话也随之脱口而出。
“母亲就是觉得处处比不过大伯母,才想着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可是母亲明明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还想着女儿能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