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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兰姐姐!”
一道小鹿般灵动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朝着院里呼喊。
院里一道正扫着地的影子抬头,看清了来人,唤了一声:“槐燕。”
槐燕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此刻对着门内笑得见牙不见眼,兴高采烈招呼着。
“山上正在盖神庙,你要和我一起去帮忙吗!”
盖神庙?
翠兰扫地的手慢了一瞬,而后很快恢复正常,温声拒绝了她的邀请。
“家里的柴火不够用了,我要去拾柴,你自己去吧。”
她这话一出口,槐燕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下来,可怜巴巴的。
但翠兰只是看着,没有丝毫要改口的意思。
“那我走了。”
槐燕一步三回头,希望能听见挽留,可是她听见的,只有一句淡淡的“嗯”。
等槐燕走了,翠兰继续安静扫地。
王开川出海去捕鱼了,张秀芳在外面洗衣服,现在家里只她一个人。
小院不大,一会儿就扫干净了。
翠兰从厨房找出一个背篓背上,出了院门往附近的山林方向走。
她刚刚说的没有柴火并不是推词,而是真的已经快没了。
走出院门,看见的便是一个个相连的简陋小院。
大多是木质的栅栏围栏,如她家一样的砖砌的院墙反而是少数。
甚至那些屋子都称不得小院,几间屋子外面围上一圈栅栏,便是一户人家了。
视线越过栅栏,或是从缝隙中,轻易便能看见里面正在忙碌的人们。
翠兰并没有左顾右盼,只是背着竹编的背篓,沿着山路慢慢走着,远离了这个小小的村落。
山路并不连贯,一截一截的断开来,常人恐怕会迷失方向,翠兰却走得轻车熟路。
距离她发现自己失去记忆那天已经过了五日了。
这五日来,通过她的观察和探听,对这个地方有了不浅的了解。
这是一片临海的小渔村,全村以打渔为生。
村子里所有人都虔诚的信仰着一个共同的神灵,每日不间断的向祂祷告。
神并没有名字,大家都称呼祂为神,就好像世界上只有这一个神灵。
其余的村民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但是翠兰总觉得,神应该是有许多位的。
要问她这种莫名的直觉从哪里来?
她也不知道。
但翠兰知道,她的这些想法若是说出去,一定会被村里的人谴责。
哪怕是她的“父母”,也不会容忍她对神灵的亵渎之语。
整个村子疯了一样信仰着这个未知的神灵,哪怕是自己没有饭吃,也要把粮食省下来用于每日的祭祀。
翠兰的家境在村中并不算差,也因此,一家人的信仰要格外虔诚些。
她的母亲张秀芳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信徒,坚信是神灵赋予了他们一家富足的生活。
在翠兰清醒的这五日里,已经听见她宣扬这种话不下十遍了。
照理说,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翠兰也应该是个狂热的信徒才是。
但每次听着周围人的祷告和对神灵的赞扬,她内心都毫无波澜。
翠兰想着事情,手上没轻没重,在树上留下一个掌印。
移开手掌,翠兰没有说话。
她打听到的消息是,自己原本是个温柔、能干的人,但再能干的人,也做不到轻松在树上留下痕迹吧?
尽管有能力折下那些粗壮的树枝,翠兰也只是选择从地上捡了一些断落的枯枝。
捡了差不多大半个背篓,翠兰就开始下山了。
她并没有出挑的打算,只按照其余人能达到的工作量收拾好,便往回走。
途中经过一个个和她打招呼的婶子们,她也都点头回应了。
终于,推开院门,翠兰愣在了门口。
院里一个身影看样子正在等她,听见推门声,那身影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全然陌生的脸来。
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