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的话脱口而出,让林冲楞了一下,随即苦笑着说:“我们在来的路上是有些口角……”
“我记得阿兄阿嫂感情一向和睦,若是有什么口角,那肯定是阿兄的不对了。”鲁智深重重地在林冲肩膀上拍了几下,“夫妻没有隔夜仇,阿兄好好陪个不是不就好了,不用闹到分房睡吧?”
“多谢师兄关心,只是这房……”张祯本来还想再拒绝一下,却感到林冲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胳膊,在鲁智深看不到的地方,坚定地冲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这是不要拒绝鲁智深的安排的意思吗?张祯刚想对林冲小声说咱们俩这个情况睡一屋不太好吧,就听到林冲凑过来,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好拂了师兄的美意,先答应下来罢,待会你睡床我睡地板。”
被林冲这么一提醒,张祯注意到到鲁智深那虽然醉醺醺但仍然传递着真诚的关心的眼睛,都说客随主便,既然二龙山的寨主都这么贴心地安排了,她突然就不好意思打击对方的热情了。
“这才差不多。”鲁智深笑着将两人送入房内,还替他们关上了房门,在外面说道,“阿兄阿嫂早些歇息,我明日再来拜会。”
夜风透过雕花窗户的空隙进入室内,将红色的纱帐轻轻地吹拂了起来,红纱将点燃的灯光笼在了里面,使得整个房间的光线都变得温暖而暧昧。
自张祯上梁山之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这样气氛下深夜独处,两人均是默然了一会,张祯咳嗽一声打破这尴尬:“那我们就各自睡吧?”
林冲便从床上抱了一床被子,去一侧墙边铺了起来。
张祯走过来说:“要不还是我睡地板你睡床吧?”
林冲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你就别和我争了,哪有让女人打地铺的道理……”
张祯也不和他争,蹲下去帮林冲一起将被子铺好了:“我再去柜子里拿一条出来给你盖。”
这个时候突然响起有人轻扣房门的声音:“里面的官人娘子睡了吗?”
“还没有,什么事?”张祯好奇地问。
“是我们寨主让问问看睡了没有?”门口那人说道,“没有睡我们便送一桶热水刚来,给两位洗尘,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张祯回答。
林冲连忙扯下挂在架子上的披风,在来人推门进来前将地铺整个盖住了。
两个小喽啰“吭哧吭哧”地将一大木桶热腾腾的水搬了进来,很有默契地没有问地上那摊披风盖住的一堆东西是什么。
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刚刚烧开的,已经掺了凉水,刚刚好可以洗。”正是刚才在门外问话的那位。
“替我们谢谢寨主关心。”张祯笑着回答,从桌上的包袱里拿了一些梁山带下来的土特产作为谢礼送给两个喽啰。
喽啰们退出去之后,又剩下她和林冲两个人面面相觑。
张祯这个人非常爱干净,这几日一直在马车上赶路,投宿的条件也不太好,许久没洗过澡了,这会看到热水,十分心动,但她目前和林冲共处一室,又不方便洗漱。
林冲看张祯频频朝浴桶打量去,顿时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他将一面屏风拉到浴桶面前,咳嗽一声说:“我突然想去外面练练枪法,你先洗吧,好了叫我一声便可。”
说完将披风从地上拎起来裹在身上,推门出去了,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长枪在风中挥舞的声音。
张祯也不推辞,赶紧脱了衣服,站到木桶内将自己迅速清洗了一遍,又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方才出去唤林冲进来。
“你洗好了吗?那我叫人将浴桶撤出去。”林冲说道。
张祯这人其实有些不拘小节,她纳闷地问道:“你不洗吗?”
房间里只有一桶水,而且被张祯洗过了,林冲的脸上难得浮现了一些红晕。
张祯明显没有发觉林冲脸红的点,她只是合衣睡了下去,侧了个身朝向里面:“我也不看你就是。”
然而根本不是看不看的问题啊?
不一会身后响起了水声,林冲洗得比张祯更快,很快就喊人进来收拾干净了,自己也躺在了地铺上,将被子盖拢。
房间里还有淡淡的肥皂团的香气没有散去,风将悬挂在纱幔上的琉璃珠子推来推去,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张祯和林冲合着眼,却都没有睡着。
毕竟对于林冲来说这是他们久别重逢后第一次一个晚上同住在一起,虽然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地上,但寂静的夜里,连对方清浅的呼吸都能听到,心里就仿佛有一只蚂蚁在爬啊爬,那睡意更是被抛得远远的,再也寻觅到了。
左右是睡不着了,感觉对方也没睡,林冲开口问道:“张祯,你睡了吗?”
“我没睡,你也还没睡吗?”
“……我睡不着。”
“真巧啊,我也睡不着。”张祯不无尴尬地说。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