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宁珏被封王出宫后,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近期他出现的频次是否过高了些?
有心人交头接耳了一阵,立刻又自我否认了。
“这贤王殿下年初时不是被长公主派去扬州的嘛,也就是他抓出了蛛丝马迹,明辉郡主之事才得以重见天日。”
“也有道理,毕竟贤王如此清风朗月之人,哪会参与这等风波之中。”
“说不定也不是不想参与……”
“嘘——你不要命啦?!说这种话。”
姜翎也未想过他会来,贤王向来对外都是与世无争的模样,几乎从不参加宫宴之类的。
姜翎抿了抿唇,不自觉向殿外看去。
一个颀长的身影从殿外步步走来,难得见他王侯冠冕,官袍玉带,比他平日里一贯清润的样子更添几分尊贵姿容,微屈的发丝在脸颊两侧晃动,眉目疏冷,寒星似的眼神扫过席间,竟让众人不自觉挺立了脊背。
那眼神穿过人群,在华灯觥筹中准确地落在了姜翎身上,转瞬之间,像是星子陷入柔软的云间。
目光交汇,她唇边流露出微不可见的笑意。
圣上虽隐约知道这个儿子与姜翎的关系不似旁人,但此刻也觉得新奇,玩味地笑他。
“倒是稀奇,能请到你这尊大驾。”
宁珏对他的话中意不为所动,一本正经地行礼落座,几乎是正对着姜翎对面。
此刻听到周围窸窣议论声,姜翎深觉自己不能再给他添乱,她身份微妙,对谁都应当是一致冷淡,不然会将他推上风顶浪尖。
思及此处,姜翎不禁正襟危坐,眼神也离开宁珏,淡淡地落在身前的地面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见她猛然变脸,故意与他装作不熟,宁珏脸色微变,薄唇轻抿,对身旁太子的话也不想搭理。
“皇兄?皇兄?”
太子小声喊了两声,被宁觉直接忽略,他无辜地挠了挠头,不知自己是哪里招惹了宁珏不悦。
另一边的三皇子听到动静,只悄悄偏了偏脸,眼神在宁珏与姜翎身上游移,眼眸垂下,陷入一片阴影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四皇子喊他,才复又怯懦地凑过去与他说话。
姜翎没看见宁珏的神色,自己只想当个摆设静静地待在殿中。
可事与愿违,她并未清静多久,便有人陆续找上门来。
“今日终于得见郡主秀颜,果真是沉鱼落雁之姿啊!”
“哈哈哈见郡主如见定北将军,一派英气,巾帼不让须眉!”
“明辉郡主是个有福的,漂泊十几年,以后定能吉星高照!”
姜翎只道谬赞了,冷冷淡淡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除了偶尔与旁边的周予岑搭话,对其他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淡淡模样,惹得有些人暗中嘲笑。
“一个无父无母,迟来十几年的郡主,不知道在清高给谁看呢?”
李晔冷笑一声,身边人也附和点头。
朝官那边也有些人在看笑话一般,当这明辉郡主是受了多大的宠呢,鼻子都仿佛翘到了天上。
“您说是吧,李大人。”
李尚书听得周围议论也不接话,只笑了一笑,自顾自品酒,抬眸扫一眼端坐那方的姜翎,见她面对奉承与议论仍然不为所动。
看来这个明辉郡主,的确与想象中不一样,不动如山,更难对付三分。
如此人物,若是不早点收为己用或者利益相合,更是个麻烦。
思及此处,李尚书搁下酒盏,杯底与案几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围朝官微妙地静默一瞬。
不一会儿,与李尚书交好的一位大人得了信号,他正与宣平侯交盏谈欢,杯酒下肚,他拉着宣平侯闲谈:“侯爷,今日趁着侯爷高兴,臣斗胆逾次矩,侯爷莫怪啊!”
宣平侯今日确实是喜笑颜开,了却盘亘心头多年的一桩憾事,他摆摆手笑道:“何大人但说无妨!”
何大人乐呵着问:“臣知侯爷与定北将军情同手足,对咱们的明辉郡主也如同亲女一般重视!如今明辉郡主已过及笈之年,父母不在了,侯爷可要将郡主的大事重视起来啊!”
何大人的声音不大不小,正能在周围一小圈人中传播。
那一圈内静默了一瞬,仿佛自成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宣平侯的笑容凝固于嘴角,眼神讳莫如深。
李尚书轻笑一声,道:“何大人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明辉郡主自有陛下于长公主操心婚事。”
周遭氛围一松,身边有朝臣附和笑道:“是啊何大人,明辉郡主身份尊贵,说不定陛下意属哪位皇子殿下呢。”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本在一旁看戏的周尚书执起酒杯,对着李尚书遥遥举杯:“天子之意,哪是我等可以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