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桑榆镇的路上,果然又下起雨来。
桑槿撑着油纸伞,将阿鸢护在伞下拼命往前跑。傅珹歌跟在后面,分明站在瓢泼的大雨中,却丝毫没有慌乱之色。速度若闲庭信步,仍旧紧紧跟着没有掉队。
庆祝的晚宴定在了麒麟客栈。
说是客栈,其实倒不如说是一家地道的土菜馆。
两层楼高的木制建筑,没有过多的色调和摆设,装潢简单但看着舒适。一入客栈,便能看到大堂中摆了十几张方木桌,大门两边临街靠窗处,还有约莫七八张。
正值晚餐时分,麒麟客栈热闹得很。
桑槿运气好,眼神也不错,进门就看到窗户边空了一桌,连忙跑过去坐了下来。她拍着身旁的凳子给阿鸢递眼神,傅珹歌便识趣地走到了对面。
他边坐边环视这间客栈的环境,暗自摇了摇头。虽然说不上多差,但也真的说不上好。
西蜀人说话嗓门原本就高,遇到一群嗓门高的聚集在一起,便尤其显得嘈杂。再者,从隔壁桌点的菜品来看,实在是没什么特别之处,色、香均不能见,味道也没有一点想象空间。
傅珹歌几度欲言又止,这桑榆村有名的饭店多不胜数,怎么桑槿偏偏选择了规格最低的一家?是看不起他,觉得他请不起?
可见阿鸢和桑槿两人又笑得那么开心,他也就不便多说什么了。
临窗最好的一点,便是窗户可以随意打开,也能随时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到外面的街景。
桑槿坐下后,将油纸伞折叠好,随手靠在了窗户边上,因为油纸伞的颜色是桃花粉的,所以哪怕天色近晚,在木色的窗口也格外显眼。
菜上齐后,傅珹歌向小二要了一壶桑葚酒,举杯向阿鸢和桑槿祝贺。阿鸢本不会喝酒,今日却难缝二位知己同在,便也抛开一切,举起了酒杯。
“来,庆我们相遇,相知;愿我们同富,同乐!”
傅珹歌也笑着道:“愿你们万事随心,所愿必成!”
桑槿不会舞文弄墨,举着酒杯愣了半天,最后挠了挠头,言简意赅地说道:“干!”
客栈门口,一辆马车“哒吧哒吧”行进着,车帷朝着麒麟客栈的一侧正好被拉开,里面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正斜着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马车外。
这是县衙的马车,里面坐着的,便是桑淮和他的小娇妻桑雪纯。
自打从翠山下来,桑雪纯便一路沉默,不知在想何事。桑淮几度在她旁边嬉笑逗她,她都不为所动。
突然,她目光一凛,大喝到:“停车!”
桑淮震了一震,目光随着桑雪纯看向车外,不多时便笑着问道:“夫人这是饿了,想下去吃点东西?”
桑雪纯面色冰冷,只点头不言语,连回头看一眼桑淮都觉得费神。
自己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怎么就鲜花插到了桑淮这坨老牛粪上面?她从始至终都是意难平的。
桑淮当即道:“夫人想吃什么,我这就下车给你买去!”
“不必了!”桑雪纯起身道:“我自己去客栈吃就行。老爷你先回衙门吧,我吃完自己回来便是!”
桑淮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本以为总算是可以和自己的夫人共享一顿晚餐,却不料桑雪纯还是毫不犹豫地要撇下他。
他低声喃喃:“不能带上我?”
桑雪纯回头一瞥,没有说话,却面如寒雪,眸如赤焰。桑淮当即浑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马车继续向前行进着,桑雪纯却孤身一人走进了麒麟客栈。
作为桑淮的县令夫人,又是本届织锦赛的主办人,桑雪纯在桑榆镇早就人尽皆知。所以一见她来,原本低头疯狂敲打算盘算账的掌柜都从柜台里走出,急忙上前迎接。
“哎呀,这不是县令夫人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蓬荜生辉……”
任掌柜的言语有多谄媚,神色有多张扬热情,桑雪纯却还是持着一脸冰冷,朝着窗户边望去。
掌柜的见她不为所动,连忙吩咐跑堂的小二:“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二楼给县令夫人准备一个雅间……”
话音未落,桑雪纯却冷声道:“不必麻烦了,我坐那边便好!”
掌柜和小二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向窗边,桑槿她们三人也闻声朝着桑雪纯看了过来。
掌柜脸色为难,皱眉道:“可是,那桌有人……”
桑雪纯没有搭理他,兀自走到她们三人面前,微笑着问:“可以吗?”
桑槿和阿鸢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咱们和这位县令夫人,认识吗?
傅珹歌手端着酒杯轻轻晃动两下,浅思片刻便缓缓站起身对她说:“抱歉,今日是家宴,不方便和外人拼桌。小二,还是带这位夫人去雅间吧!”
小二神色为难,知道这位县令夫人看着年轻,但实际是个狠角色,连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