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凌鸢回到土屋之时,桑槿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屋外狂风大作,竹叶哗哗作响。
她想着此时在女神庙里的阿鸢,突然从被窝里坐起了身子。她怎么就任由阿鸢独自一人被留在庙里了呢?
桑槿越想越不对劲,当即起床点了灯笼,披上外衣后便朝门口走去,她不要等到明日,她现在就要上山去陪阿鸢。
刚一开门,便听到身后柴扉门响,她转身看到千凌鸢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边跑边喊:“阿槿,阿槿你没事吧?”
桑槿初见她归来时,还闪过一丝欣喜。可稍事片刻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阿羽,你怎么回来了?”
千凌鸢上前拥住桑槿,喘着粗气,哽咽道:“她们说,说你不小心跌落了山崖,危在旦夕,我担心你的安危,就回来了!”
“她们说?谁说?”桑槿担忧地问着。
阿鸢回道:“县令夫人!”
刹那间,天边一道亮光划过,雷声在头顶炸开。
桑槿激动地摇着阿鸢的手,“她的话你怎么能信?你不知道她这个人心底有鬼,心思不纯么?”
阿鸢点点头,“我知道……可我不想你有事!”
桑槿已经来不及想其他的,自己好端端地,她能给阿鸢传递这种误导信息,想来一定是有什么理由要把她骗离女神庙。可有什么理由呢?
她的心底当即七上八下,忐忑不知所以。直觉就是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难怪,刚刚一夜难以入眠,右眼皮跳个不停。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桑槿拉着阿鸢,准备带她离开这里,去傅珹歌那边避一避,等确定安然无事再回来。
可是,她们还没来得及走出去,一群衙役已经点着火把冲到了土屋中。
桑雪纯目光冷冽地走上前来,对衙役们发布命令道:“把罪犯桑羽芊给我抓起来!”
阿鸢尚未搞清楚状况,便莫名其妙被带到了县衙,入了大牢。
刚一被拖进审讯室里,约莫四五个狱卒便收到眼神的指示,拿着杀威棍走了过来。
衙役将阿鸢推倒在地,狱卒便不由分说上前对着她毒打。
近到隔壁的牢房,远至县衙后院厅堂中都能听到阿鸢痛苦惨烈的嚎哭。
桑雪纯就坐在厅堂中,听这声音如听乐曲一般享受。身旁的丫鬟一边给她捶背,一边笑着讽刺千凌鸢,对她的哭声评头论足,说罢还捂嘴笑得前俯后仰。
审讯室里,阿鸢被打得蜷缩在地面上,无力地看着狱卒们围着她笑。
她想要撑起身子,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何缘由。可她刚一动,背后又冷不丁狠狠踢来了一脚。
疼痛还没舒缓过来,她的身子便已腾空离开地面,被两个狱卒抬了起来,靠在了刑架上。另外两个狱卒则一左一右,将她的手脚铐了起来。
阿鸢披散的发丝上,沾染了脸上的血滴,映在她的眼眸里,道不尽的冤屈和哀怨。
“我……犯了……什么错?”
狱卒们一听,哈哈大笑了一阵,“犯了什么错?杀人已是滔天罪孽,你还敢杀县令。胆子可真不小啊!”
杀县令?县令死了?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狱卒拿出从她身上搜来的匕首,当着她的面一把拔出,银灰色的匕首刀刃上,沾染了鲜红的血液。时间一长,血液已经基本凝固,但在刀光的反射下,依旧是骇人的色泽。
狱卒冷喝道:“杀人凶器都在你手里,还妄图抵赖?兄弟们,夫人特意交代,害死县令的凶手,不必手下留情!”
“好嘞!”
他们不由分说,给阿鸢连续上了好几道酷刑。狠辣的铁鞭抽在阿鸢的身上,“噼啪”作响,回荡在刑房中;虎钳撬起她的指甲,让她的肉甲分离,当即血流不止;滚烫的烙铁,在他们一脸奸恶的笑意中,往她的腹部烫去,随着“吱~”一声热气,整个桑榆镇上空,哀鸣令人揪心……
在他们的折磨中,阿鸢晕了又醒,醒了又晕,为了方便得到折磨的快·感,那群禽兽竟然不停给她脸上泼着冰水,让她保持清醒。
整个夜里,阿鸢仿若在地狱边缘来来回回,眼前忽暗忽明。她心间悲痛,苦涩的血液干涸了喉咙,她喊不出冤,也喊不出痛。她的呻·吟声响彻长空,扰的桑榆镇的百姓也跟着一夜未眠。
快天明时,玩儿累了的狱卒们,才精疲力竭地拉过她血淋淋的手指,在一张写满了“冤”字的状纸上,摁下了手印……
黑暗的夜色中,风声潇潇,百树同吟。
桑槿一边哭,一边急切地往前奔跑,一边心底暗自祈祷:阿羽,你一定要撑住!
往日极度怕黑的她,完全没有掌灯,没有举火把,她凭借着一股子意念,穿越过重重的野山和暗黑来到傅珹歌居住的洞府。
“阿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