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桑州不算遥远,路途也并不漫长。
三人跳上马车时的兴奋溢于言表,透过掀开的车帷,将胳膊搭在车窗处,朝后方送行的桑子渊不断挥手告别。
因为谁也料不准哪天就会有机会再见,这一次,她们都没有太感伤。
桑子渊静默看着,浓浓剑眉紧攒,唇角微微勾勒,却并不是欢喜之色。
半晌后,他才迟钝地举起手,象征性地、极度缓慢呆滞地摇了摇。
马车行进了不知多远,三人这才各怀不同面色缩回到马车里。
阿鸢拿出桑子渊送的翡翠簪子看了又看,随着车身的摇晃思绪飘远,回过神来之时,又将其放回了衣袖中。
“阿芊,为何不戴起来?”
桑梓面露不解,桑槿却是心如明镜。
“好的东西不一定要展露给大家看,越是珍贵,越是应该自己留起来好生珍藏不是么?”
桑梓听完,长长呼出一口气,“我可不管,东西好就得大方展示出来……”说话间,她已然将一块翡翠琉璃玉镯戴在了手腕,垂眸细细端详。
虽然跟自己家那些成堆的首饰相比,这个玉镯也没多少特别,但好歹是桑子渊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对,从小到大的第一个!
她嫣然的笑容逐渐湮没,脸颊渐渐升起惑色。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大礼,究竟是沾了哪个姑娘的福。
老檀在外面唱着小调赶着车,跟着主人们出了一趟远差,连他都变得有些归心似箭。
出门前,他曾答应过自己家十岁不到的小孙女,归来之日要给她买一个木马。
因为有这样一个信念,即便年近七旬还在辛苦赶马,老檀也并没有觉得日子劳苦,只要想到能用赚来的银两逗乐小辈,他苍老的脸上笑容便从未停止。
“嚓”!
突然间,马车外传来一声异常响动,接着便听到有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
马车从疾驰中骤停下来,原本平稳的车厢内一阵颠簸,三人摇摇晃晃,往各自身上撞了一番。
等一切静止下来,桑梓才冒着胆子猫身走到车帷处,伸手猛然一掀,眼前的场景令几人不禁惊诧失声!
刚刚还一脸干劲奋力挥动马鞭的老檀,此刻已然不见,一只箭插在左方木车厢上,还在滴着猩红鲜血。
桑梓预感不妙,欲走出马车查看情况,却被阿鸢赶忙拉住手臂,一个噤声的动作,旋即摇了摇头。
她心存着疑虑缓缓坐回车厢里,手慢慢从车帷处放下。从那支箭来看,老檀多半是遭遇了不测。
周围暂时没有动静,阿鸢谨慎地拉开窗口帷布往外看了看,周遭寂静,远处的山林草野却有乱风吹动。而此时,老檀的身子正蜷缩着,躺在不远处的狗尾巴草丛中。
“我们,多半是遇到山匪了!”阿鸢道。
“山匪?”桑槿吃惊大呼,刹那间又意识到自己声音过高,忙低头噤声。
桑梓小声问阿鸢:“咱们怎么办?”
阿鸢捏了捏袖口里的翡翠玉簪,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这四百两能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
桑梓也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手镯,再三思索后用力摇了摇头:“不行,这个绝对不能给他们!”
桑槿拉过她的手臂小声道:“阿梓,钱财乃身外之物,丢了还会再有的。外面的,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山匪啊!”
阿鸢也用眼神劝着桑梓,两人目光无声中拉扯着。
群马“嗒嗒”的蹄声渐近,一群山匪说来便来。领头两人中,有一个恰是前日晚在桑州街头跟踪她们的那人。
山匪持刀的持刀,举弓的举弓,团团将马车包围了起来。
带头者恭敬对旁边马背上一个长了胡须的男子笑道:“二当家的,这群娘们儿可是腰缠万贯,我昨日亲眼见到她们在桑州如意坊挥金如土。如今正好她们势单力薄,兄弟们正好可以捞一票大的。”
大胡子满意地摸着自己的胡须大声道:“郑二刀,算你这回立了大功。等大当家回来,我必定会在他面前替你美言。”
说完话,他也没管郑二刀了,直接下马走向阿鸢等人的马车。
娘们儿?还是有钱的娘们儿!
打家劫舍之时,他们倒是见过不少妙龄少女,可“只准劫财,不准劫色;只准劫富,不准劫贫。”向来是荡齐寨的死规矩,又碍于老大的威严,便没有谁敢做什么出格之事。
这一回,大胡子倒是想看看,那些传说中的桑州富婆们究竟长成了什么模样?
车帷被拉开,阿鸢三人稳坐在车厢内,虽然心中紧张地无以复加,面色却丝毫不显惧怕。
大胡子来回盯着她们,愣怔了足足一刻钟,掀着车帷的手竟然也未觉得酸痛。
良久后,看着这安静地出奇地一幕,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郑二刀,已经默默吃下了大胡子转身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