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漠炎双手捧着那张绣图,哭得仿若周遭无人。桑子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男人,一瞬间思绪有些错乱:这是他认识的祁漠炎?
御书房就这样沉寂了良久,除了窗外的风声,只剩下明晰又绵延不断的啜泣。
终于,祁漠炎想起来了还站在他跟前看着的桑子渊,连手里的绣图都还没来得及收起,眉眼一抬便冲到了桑子渊面前,揪住他的衣领逼问道:“阿鸢呢?她在哪里?她现在在哪里?她过的好不好?带我去见她!”
桑子渊狠狠瞪了他一眼,奋力将他的手掰开,冷然道:“你觉得你如今这副模样,你配再见到阿鸢吗?”
“你什么意思?”祁漠炎的目光骤然冷冽下来:“桑子渊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告诉你,从阿鸢跳下悬崖那日开始,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找她。现在我好不容易知道她活着的消息,我无论如何也要去找她!”
桑子渊轻呼一口气,脸上浮现一股嘲讽的笑意,“找她?她不在,不是正合你意么?没有人阻止你在这至高无上的皇城为所欲为,亦没有人敢对你割地求和说三道四。整个西蜀你说了算,多好?”
祁漠炎一听,当即怒不可遏,伸手用力一掌便将桑子渊狠狠推到地上。
这一掌力度匪浅,除了整个背脊和屁股被摔痛外,桑子渊胸口被那一掌击打之处,更是疼的钻心。
他一边捂着痛处干咳,一边还不屑一顾地发着冷笑。祁漠炎逼近他跟前,双眼泛着火光,说话间怒火喷涌:“你算几根葱?我跟阿鸢的事,容得着你说三道四?若不是看在你告诉我阿鸢的下落,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去九泉之下见你亲爹!!”
桑子渊还没来得及反驳,祁漠炎又继续道:“我跟阿鸢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我们迟早会共结连理!我答应阿鸢要替她守护西蜀,我祁漠炎就绝对不会食言。这个皇位,阿鸢一天不回来,便一天不会有人敢觊觎。至于你说的割地求和,哼,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这么快知道阿鸢还活着的消息?!”
“这么说,你是故意放出这个消息的?目的,就是为了引阿鸢现身?”
“还算你没有浪得虚名。桑子渊,我一向很看好你,是你自己放着大好前程不要,非要跟我对着干。你只要告诉我阿鸢在何处,我保证,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桑子渊想了想,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三年前若不是因为你祁漠炎,我会灰溜溜回到桑州?
可是又想了想,阿鸢让他来益州找祁漠炎,原本的目的就是阻止他割地。既然他是虚晃一枪,虚虚实实,那想来这个任务也算完成了。可麻烦的是 ,门外那个女人又要如何打发?
“她在桑榆镇桑坪村,一间桑农土屋中。”
御书房外走廊的转角,江盈不断揉搓着双手踱来踱去。不多时,她便看到祁漠炎面色凝重,脚步匆匆忙忙间从书房内走出。
“丞相大……”
祁漠炎路过她身边,她笑着招呼他。可他却像根本没有看见她似地,从她身旁擦肩而过,脚步飞快。
江盈不明所以,但对于他这样的态度倒是习以为常了。
她暗自苦笑了一声,继而又恢复平静。等她找到了千凌鸢,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丞相大人,你还不会完完全全属于她么?
而此时,桑子渊也恰好从御书房内走出。
“走吧,江姑娘,我带你去找你想找的人!”
*
北韩地处西蜀以西以北,多以高山为主。夏日未过,这里的天气便急转直下 ,开始微微有些发凉。
桑梓站在一个偌大的府院门口,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阿秋!”
陆十松心里一紧,赶忙将自己的外衫脱下,不由分说给桑梓披在了身上。桑梓想要推辞,陆十松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你听话,好好披上。我身体强健,不会感到冷的。”
桑梓有些感慨,望着陆十松的脸忽而眼眶瞬间泛起了热泪,“十松……”
他们面前的这个府宅,是北韩最大的丝绸商户陆万金之家,也是桑梓此行最重要的目标之一。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才拜访了第一个人,就让他们足足吃了三日闭门羹。
桑梓不甘心,宁肯在这寒风中站着等候,也不肯轻言放弃。北韩已经来了,她是不可能空手而归的。
陆十松实在是心疼,连问了她几声,“要不咱们先回客栈,等陆万金愿意见我们之时,我们再来?”
桑梓摇摇头:“刘备三顾茅庐,才请得诸葛亮出山。我们这才哪儿跟哪儿?像陆万金这样的人,要是能跟咱们达成合作,起码可以维持咱们织锦坊三年的经营。别说等三日了,再等三日都值得!0
“可是……”陆十松眉心一紧,又见桑梓面色坚定,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心道自己堂堂一个九尺男儿,又怎么能在她面前示弱?
他轻轻揽过桑梓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靠